转载:隔离日记(第一天) [上一篇]

[ 2013-10-17 23:34:00 | 作者:何满莲 | 出处:转贴 | 天气:晴 ] 字体:

5月11日 Day 1 2009年5月11日,世界各国依然在新闻头条报道猪流感的病例数量,电视上满是带着口罩和橡皮手套的各国人民;中国终于在爆发半个月之际,向世界宣布确认首例甲型H1N1流感患者蔓延到中国大陆。 这天,也是我被隔离的第一天。 早上5点20,仍在家中熟睡,电话响了:“我是派出所,核实一下您的身份证信息。是110102***吗?”我以为是例行检查,没多想,说:“对”。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还是那个人,问:“您现在在哪儿?”我警觉起来,问有什么事。 那人态度挺好,继续问:“您是5月9日乘坐了飞机去成都吗?航班号是3U8882?” 我想,用身份证登机,人家是派出所的,肯定知道得门儿清,承认道:“是的。” 他于是解释说:“您乘坐的那班航班上有一名乘客被确认为甲型H1N1疑似病例。”他故意强调了“疑似”。(估计那时候还没确诊,只是确认疑似)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问:“是要隔离吗?” 他说:是不是要隔离,要先让卫生部门的人看过我的情况再说;过一会儿公安部的人和卫生部的人就会联系我。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本能的反应是:关掉手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正常去上班,革命工作需要我…… 后来手机不断响起来,都是陌生的号码。看着不断闪现的屏幕,我想,在逃多年的罪犯都能被抓获,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我了…… 接起来,电话那头说:我们是西城疾病控制中心的,“西城疾控”,您的位置在哪里? 我报了住址。还心存一线侥幸心理地问:我能不被集中隔离吗?自我隔离行吗——就是自己把自己关屋里、保证不到处乱跑?我身体可好了SARS我都没隔离过……结果人家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决地说:要让我们先看到你的情况。 20分钟后,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我家楼下。这宝贵的20分钟里,我迅速上网,核实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些号码分别属于:派出所、西城疾控和公安部,证明这不是一场新的骗局。二是看到雅虎头条新闻,一男子在成都被确诊,航班号是3U8882,那个颠沛不断的川航小飞机…… 纵然如此,我还是冷静下来,按照每天上班的程序,洗漱、换衣服、准备电脑……期望他们看到精神矍铄的我,会认为我足够健康、不用隔离,毕竟我距离那个疑似病例包某某下飞机已经将近两天、已然飞回北京了…… 后来证明,我不得不禁佩服“疾控”的人,他们不温不火地让本来非常有抵触心理的我,终于放松下来。 “疾控”三人两女一男,都很年轻,每个人都带了口罩,立体的,他们介绍说这种口罩比普通的口罩更有密闭性,带上它就不用担心和我对话了。之后他们就把我从登上那次航班之后的所有情况,从座位排、接触的人、住的地方、到过的场所,密密问了一个遍。听起来像温柔的审问。 学法律的我偷偷地想,也许“疾控”问问题的角度和警察是不一样的,警察探寻事件的真实合理性,而“疾控”关心的只是直接接触还是间接接触、是否需要隔离。 “审问”之后,“疾控”向我宣布,我是144名乘客中的一员,任何“非分之想”都是不可能的,把我拉到隔离地点的120急救车已在路上。他们简单地说:“您收拾一下东西。7天。” 我还不甘休,问:“都能‘抓’到吗?要是‘抓’不到的怎么办呢?” “疾控”:“最终都能‘抓’到。” 我:“那老外呢?” “疾控”:“老外去宾馆‘抓’。” 我:“那多耽误人家老外的行程呀!” “疾控”:“老外一般很配合。” 我是一个病毒载体,无论是否活蹦乱跳。 后来又和他们聊,他们说是前一天晚上23点接到的通知,所有“疾控”中心的人都不能回家(回了家的也给叫回来),通过警方和其他渠道连夜找到这144名乘客的位置,找到一个,就出发三人,把此人隔离;再定位一个,就再出发三名……把我找到之后,还有下一个目标…… 120急救车的人等在我家胡同口,一个司机和一名医生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防护服,和当年SARS时候的装备一模一样。 路上堵车,司机开了警报,滴——嘟滴——嘟,让我想起来侯宝林先生说的相声,说车的声音和人的声音是类似的,救护车开起来就是“唉——哟唉——哟” 警报声响起,所有路上行驶的其他车辆都使劲看我们,尤其是看到前面两名身着“太空服”的人员,觉得一定是什么重大事件,纷纷减速往车窗里探看。因为是空气传染的缘故吧,医生不让关窗,我就大敞着窗户,任路人检阅。笑容灿烂。:) 在车上以及后来的短短2个小时内,我分别接到了几个电话,分别来自北京市卫生局、北京市疾控中心、住所的派出所(他们已经动用了周围的邻居给我打电话)、订机票
5月11日

Day 1



2009年5月11日,世界各国依然在新闻头条报道猪流感的病例数量,电视上满是带着口罩和橡皮手套的各国人民;中国终于在爆发半个月之际,向世界宣布确认首例甲型H1N1流感患者蔓延到中国大陆。



这天,也是我被隔离的第一天。



早上5点20,仍在家中熟睡,电话响了:“我是派出所,核实一下您的身份证信息。是110102***吗?”我以为是例行检查,没多想,说:“对”。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还是那个人,问:“您现在在哪儿?”我警觉起来,问有什么事。



那人态度挺好,继续问:“您是5月9日乘坐了飞机去成都吗?航班号是3U8882?”

我想,用身份证登机,人家是派出所的,肯定知道得门儿清,承认道:“是的。”

他于是解释说:“您乘坐的那班航班上有一名乘客被确认为甲型H1N1疑似病例。”他故意强调了“疑似”。(估计那时候还没确诊,只是确认疑似)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问:“是要隔离吗?”

他说:是不是要隔离,要先让卫生部门的人看过我的情况再说;过一会儿公安部的人和卫生部的人就会联系我。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本能的反应是:关掉手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正常去上班,革命工作需要我……



后来手机不断响起来,都是陌生的号码。看着不断闪现的屏幕,我想,在逃多年的罪犯都能被抓获,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我了……



接起来,电话那头说:我们是西城疾病控制中心的,“西城疾控”,您的位置在哪里?

我报了住址。还心存一线侥幸心理地问:我能不被集中隔离吗?自我隔离行吗——就是自己把自己关屋里、保证不到处乱跑?我身体可好了SARS我都没隔离过……结果人家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决地说:要让我们先看到你的情况。



20分钟后,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我家楼下。这宝贵的20分钟里,我迅速上网,核实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些号码分别属于:派出所、西城疾控和公安部,证明这不是一场新的骗局。二是看到雅虎头条新闻,一男子在成都被确诊,航班号是3U8882,那个颠沛不断的川航小飞机……


纵然如此,我还是冷静下来,按照每天上班的程序,洗漱、换衣服、准备电脑……期望他们看到精神矍铄的我,会认为我足够健康、不用隔离,毕竟我距离那个疑似病例包某某下飞机已经将近两天、已然飞回北京了……


后来证明,我不得不禁佩服“疾控”的人,他们不温不火地让本来非常有抵触心理的我,终于放松下来。



“疾控”三人两女一男,都很年轻,每个人都带了口罩,立体的,他们介绍说这种口罩比普通的口罩更有密闭性,带上它就不用担心和我对话了。之后他们就把我从登上那次航班之后的所有情况,从座位排、接触的人、住的地方、到过的场所,密密问了一个遍。听起来像温柔的审问。

学法律的我偷偷地想,也许“疾控”问问题的角度和警察是不一样的,警察探寻事件的真实合理性,而“疾控”关心的只是直接接触还是间接接触、是否需要隔离。


“审问”之后,“疾控”向我宣布,我是144名乘客中的一员,任何“非分之想”都是不可能的,把我拉到隔离地点的120急救车已在路上。他们简单地说:“您收拾一下东西。7天。”

我还不甘休,问:“都能‘抓’到吗?要是‘抓’不到的怎么办呢?”

“疾控”:“最终都能‘抓’到。”

我:“那老外呢?”

“疾控”:“老外去宾馆‘抓’。”

我:“那多耽误人家老外的行程呀!”

“疾控”:“老外一般很配合。”

我是一个病毒载体,无论是否活蹦乱跳。


后来又和他们聊,他们说是前一天晚上23点接到的通知,所有“疾控”中心的人都不能回家(回了家的也给叫回来),通过警方和其他渠道连夜找到这144名乘客的位置,找到一个,就出发三人,把此人隔离;再定位一个,就再出发三名……把我找到之后,还有下一个目标……


120急救车的人等在我家胡同口,一个司机和一名医生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防护服,和当年SARS时候的装备一模一样。


路上堵车,司机开了警报,滴——嘟滴——嘟,让我想起来侯宝林先生说的相声,说车的声音和人的声音是类似的,救护车开起来就是“唉——哟唉——哟”


警报声响起,所有路上行驶的其他车辆都使劲看我们,尤其是看到前面两名身着“太空服”的人员,觉得一定是什么重大事件,纷纷减速往车窗里探看。因为是空气传染的缘故吧,医生不让关窗,我就大敞着窗户,任路人检阅。笑容灿烂。:)


在车上以及后来的短短2个小时内,我分别接到了几个电话,分别来自北京市卫生局、北京市疾控中心、住所的派出所(他们已经动用了周围的邻居给我打电话)、订机票的公司、以及四川省公安厅。他们无一例外,上来先问:“您在哪儿呢?”闻讯我已经成功被120“抓获”,正在前往隔离地点,才都笑逐颜开,祝我“早日解除隔离”。


第一次深刻体会到:“防”网恢恢,疏而不漏。


到达宾馆。有带着口罩的保安站岗,车开进去,一共三道关卡。


好不容易到达门口,先不让下车,要在车上测体温。


上来一个护士,把电子体温计放在我额头上,37.2度。护士拿给身后的男医生看,两人犹豫了一下。护士转而说:“用普通体温表测一下。”

我夹上体温表,忙问:“是不能高过37度吗?”

男医生说:37度以上算发热。

我问:发热会怎么样呢

男医生:会带到别的地方去。

我恐惧了,想起来路上爸妈叮嘱的话,问:“不会给我用什么药吧?”

男医生回答很准确:“不发热就不会。”

终于让我进了宾馆,进入房间。双人标准间。三星级宾馆的标准吧。所有的服务员都带着防护的帽子和口罩,穿着防护服,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我旁边房间住的小T,和我同一班机,他是今天早上飞回北京之后自动和12320联系的。我说他觉悟真高。他通报说,飞机上还有两个女生,飞往了九寨沟旅游。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她们说还未被隔离。我们纷纷唏嘘:原来还是能跑掉的。

对面屋出来一对男女朋友,小L和小Z。小L也是美国留学生,和包某某同乘从美国回国的飞机。她今天早上本来已经又登上了回武汉老家的飞机,舱门马上要关的时候,一些穿着“太空服”的疾控中心的人,直接把他们从飞机上拽了下来。小Z身为“男友”,“亲密接触”过,只好也被牵连进来……

我们又唏嘘:小L常年在美国生活,偶尔回国都是没有电话的,也能通过飞机登机记录找到她啊!在北京找到她,就又救了那一飞机的去武汉的人……

我回房看书,看着看着倦了。从早上5点多开始折腾,后来几乎一直在打电话,要先补个小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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