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岷山
当我第一次踏上陕西的土地，坐着车进入西安市，迎面扑来保存完好的古城墙雄姿，此时庄严宏伟的城楼沐浴在傍晚的金辉中。我惊异地望着眼前迅速流走的一切，心里说不出是新奇还是赞叹。西安在我面前第一次亮相，就如同一位身着古装的美妇，以悠远的情韵、典雅的气质和厚重的历史感彻底征服了我。
陕西是富有的，因为这里广袤的八百里秦川厚土，它的每一寸土地上都镂刻着秦砖汉瓦的古风，存留着阿房宫里如云粉黛的遗香。千年古都的威严虽然早已在时间的长河里烟消云散，但封存在地下的奥秘及其名胜，就足以让世人朝拜、观瞻和探究一辈子。
到西安的第二天，我们便被一家旅游公司派车拉往西安东线临潼参观。出城过了灞桥不远，田野里栽植的一片片石榴树林从我们眼前飞逝，此时恰逢农历端阳节前，如霞似锦的石榴花 缀满树梢，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女导游告诉我们，石榴是西安的市花，近年来陕西省把苹果、石榴、猕猴桃等作为一项林果产业来大力发展，现已初见成效。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的车进入临潼县。
千古一帝——秦始皇，这位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的皇帝，“续六世之馀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他的一生是辉煌而伟大的。他统一了六国，统一了货币，统一了文字，统一了度量衡。他修筑了世界上最宏伟的工程——万里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史记同上）。当年孟姜女的哭声在哭倒长城的同时，也给狂妄而不可一世的始皇大帝带去了一丝悲剧气息。他在建造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之时，也给自己挖掘着世界上最宏伟、最庞大的陵墓。我们在临潼境内看见了一座高115米的山峰，导游告诉我们，它就是秦始皇陵，它是两千多年前纯粹由人工堆积而成的山峰。目前为止，国家还不能解决开掘以后的保护问题，故到现在还不敢开掘始皇大帝的陵墓。接下来导游把我们领进了“秦陵地宫”的大门，这个“地宫”是现在模拟新建的，按实际比例缩小了350倍。迎面一照壁上刻有“陵园风光，地下皇宫；上具天文，下具地形……”等词句。进入到地宫展厅里一个完整的秦陵地宫沙盘模型前，讲解员讲到，现在展出的兵马俑只是地宫东门外1.5公里处的一个陪葬坑而已。当我们进入到模拟的始皇寝宫，看到始皇沉睡在巨大的棺椁里。头枕长江、脚踏黄河。头上方，深邃而湛蓝的天空上北斗七星闪烁，绘有女娲炼石补天、后羿射日和夸父追日的神话图。始皇安卧在他方形的疆土之上。据专家测定，他的棺椁经常处于运动之中，用水银制成的黄河、长江也经常处在流动状态。地宫四周看台上，塑有始皇登基、六国称臣、歌舞升平、始皇出巡等重要事件的模型。始皇从十三岁登基起就开始修建他的陵墓，耗费了国资的三分之一，共用了72万徭役。等始皇驾崩下葬后，残忍的秦二世胡亥竟下令：“闭中羡，下外羡们，尽闭工匠藏者，无复出者”（史记同上），使多少工匠苦役死于地宫内。秦朝统治者可谓草菅人命、残暴致极矣。
临近中午，我们终于跨进了举世闻名的兵马俑博物馆。该兵俑坑占地2万多平方米，据说是七十年代初在临潼西阳村一农民打井时发现的，此人至今还健在，已名闻遐迩了。
我们首先走进一号坑，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队整齐的步兵方阵。其士兵俑与正常人一般高，发髻偏右，神态、相貌每俑各异，其面部表情都很严肃、专注。手握武器（剑），似在整装待发。听说刚出土时为彩俑，后经风吹日晒，二千多年前绚丽的彩绘俑即变为现在这种蒙尘垢面的黑脸包公样。这步兵方阵布局精妙，中间为步兵，前后左右各站有几排警卫队似的护俑。一号坑后面还有好多俑被土埋着，清理出的已破损不堪，而且上面还有黑烟灰和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导游笑着给我们解释说：“那是西楚霸王项羽搞的破坏”。是的，“楚人一炬，变为焦土”。当年项羽进陕西来，一把火便把秦人苦心经营的绵延八百里的阿房宫烧为灰烬，“火三月不灭”。他还不解恨，还想暴尸秦始皇，结果没有达到目的，乃项羽与秦始皇有杀父之仇也。
二号坑里是骑兵阵，被损的马俑以各种姿态躺卧着，正处在整理修复之中。有几个俑人的脸部完全是肉红色的，被电灯照着，让游人观看。玻璃柜里摆放着修复完好的军吏俑。一将军俑，发髻在头正中，衣服式样与士兵俑也不一样，带着铠甲；有一匹完好的马俑，导游说，美国总统克林顿曾在此马俑前观赏，沉思良久。
一个展厅里展出的是秦始皇出巡时乘座的铜车马，分前后车厢。前车箱由四匹马拉着，车厢是方的，厢顶是圆顶盖，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佩着剑，驾着车；后车也是由四匹马拉着，车盖却是龟形盖，象征着长生不老，车厢却是方的，由两窗户自动调节车厢的温度。这设计精妙的后车才是始皇专用的，它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辆空调车厢。
第三天我们一行人又去了西安西线乾县等地参观，重点去寻访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热情的导游告诉我们，一位女性若看了武则天的墓，她就不是一般的女人了。
我们首先拜访了一千多年前武则天曾出家为尼的感恩寺，在武瞾园里聆听了武媚娘这个奇女子的生平，令人震动。她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评价的那样：“豪杰、残忍、公平、淫乱”，她集出众的才能和勇气与残忍的手段于一身，但却不愧为一代颇有建树的皇帝。感恩寺大雄宝殿门前有副对联：“暮鼓晨钟警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中人”，很耐人寻味。如果当年武媚娘真能被暮鼓晨钟惊醒，被经声佛号唤回，她则会一生伴随青灯黄卷，默默地香消玉陨，我们今天的后人则绝不会知道武则天名垂青史的英名了。看来佛法并非无边，它并不能百分之百地普渡众 生。
乾陵的所在地——乳峰山与梁山，从远出看，好似一位美人仰面睡在那里，云遮雾绕，美不胜收。我们终于踏上了进入乾陵的墨玉石板路，两根华表（上圆下方）分立在大路两旁，中间一笔直的大道有20多米宽（原为土路，80年代改为墨玉石板路）。两华表下有两匹灵马，有翅（传说是武则天梦中的灵兽），接着是一对牵马人和一对鸵鸟分别站立在大路两旁。再后面全为身着官服、双手握剑站立的肥硕官员，每隔十米左右立一尊，有两米高。从华表至则天皇帝的无字碑前摆放的这些石雕有200米长。
我们站在则天皇帝的无字碑前，瞻仰这位中国历史上曾与日月同天的女性，不禁浮想联翩。她运用自己无穷的智慧使自己坐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但她却为自己立了一块无字墓碑，这太有戏剧性。这是一双具有看穿千年云烟的睿智眼睛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断然而超然的决定。是非功过让后人评说去吧，苍白无力的文字无法表达清楚武皇无量的公德。其碑碑首由八条龙相互 缠绕其上，碑高7.5米。而与之对应的大路右边高宗皇帝的墓碑上据说是由武则天亲自撰写的长篇碑文，尽管碑上有顶盖，但经过一千多年的风雨侵蚀，现已荡然无存。而路左边的无字碑上没有加盖，今天却写满了文字，都是后人加上去的，真是“无字碑前写满字”（郭沫若），武皇身后树丰碑啊。
郭沫若题了一块碑，上面写道：“国务院一九六一年颁布乾陵为一级文物——唐高宗和则天皇帝合葬墓”。
最后一天，我们在西安市大慈恩寺里，专门寻访了闻名中外的大雁塔。又专程从南城门楼登上了西安古城墙。我们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沿着台阶一步步爬上明代修筑、清代曾修整过的老城墙，其宽度大于高度，墙上面能开车、跑马，两辆大卡车交错开过都无妨碍，是古代重要的防御工事。它环城一周，象一堵铜墙铁壁护卫着西安城；整齐的垛口锯齿状排列着，从远处看，象似一条巨龙身上的脊羽参差错落着。嗷，这老城墙何尝不是一条盘踞在西安城的巨龙，日夜期盼着古城西安焕发出勃勃生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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