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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赵州

石家庄天缘旅行社有限公司(西柏坡-红色之旅)专线部 | 发布于2006-08-07 12:15:00 | 来源:网络 | 目的地:石家庄
天下赵州

    赵州,是一个汇聚着人类大智慧的地方。
  虽然今日的赵县已然被现代的铁路、公路抛弃在主要交通干道之外,未免有些冷落,但在历史上它却曾是一个商贾云集、人烟辐辏的好地方。北通幽燕,南接中原,优秀的地理位置也造就了优秀的人文环境,于是,赵郡的名人便显得特别的多些。从战国的李牧开始,这块土地上便不断地产生一个个响当当的人物。特别是在中华文明中心还没有被来自北方草原的铁骑驱赶到南方,北方的那些门阀大族着实地风光着的那好几百年间,不知是否沾了与皇帝老子家同一个祖宗的关系,赵郡的李氏家族更是富贵到了极点。翻开新旧唐书,李吉甫、李德裕的名字便历历在目,而打开《全唐诗》,李颀、李翱、李端、李阳冰的名字也便熠熠生辉。这些名字在当时的政坛、文坛上无一不是闪耀着光辉,但是,文彩风流、宦海烟波总被雨打风吹去。曾经搦管弄翰、缙绅执笏的才子显宦们的名字对于今天奔波劳碌于衣食的人们来说,却是显得陌生得紧了。甚至这些名字加在一起的份量尚不如那一个只会执凿舞錾,也许一个大字不识的石匠李春来得重,虽然李春的名字曾经仅仅是在唐人一篇铭文中提到过一次,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被湮没掉,在民间传说中其造桥的功绩也被祖师爷鲁班所夺。
  今天的洨河早已像华北平原上大多数的河流一样断绝了涛声,极目的只是干枯的河床,但是在一千多年前的隋唐,那河却实实在在是真正地流淌着的。当北方的雨季来临的时候,白浪滔天的河水却也颇使人心悸目眩,更让人担忧的是滚滚的河水将两岸的交通是完全地隔阻了。
  有河,于是就应该有桥。于是就有造桥的人。于是就有了李春。
  李春当然不是第一个造桥的人,中国古籍上早就有“浮梁”的记载,汉代长安城外渭河上的灞桥也曾是很有名的。甚至李春也不一定是第一个在洨河上造桥的人,也许早有他以前就有人搭过浮桥,建过木桥,甚或石桥。
  但那些桥都已不复存在了,洪水与时间的合力已将他们冲蚀得无影无踪,而“现存最古老的”这一顶桂冠则有幸戴在了李春所造的这一座精美的石桥上。
  赵州桥得以脱颖于它之前之后的诸多的桥梁而独独留存至今的原因,据专家说是它的结构的科学合理,特别是它那四个小小的肩拱,它们一方面减轻了桥自身的重量,另一方面又增加了洪水的排泄量。这个原理早已由桥染专家宣扬的让每一个读过几年小学课本的人都知道了。但当我站在河边,望着那彩虹一样的赵州桥时,心中却仍然存在着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智慧使造桥的李春们想到了如此绝妙的一着。
  我不知道李春们读没读过老子的书,也许他们连学堂的门也没有进过。但是中国哲人的智慧已经通过老子、孔子们深深地浸润着每一个中国人的身心。不是么,高下相形,有无相生,李春不是把老子的辩证哲学实实在在地运用到了他的造桥上来。造桥的他实在是完全地懂得空无的妙用,只有给洪水让出更多的空间,才会给桥本身赢得更长的寿命。于是这座桥水中没有一个桥墩来遏止流水,于是在桥的两侧才会添出来四个小拱。长安城外的灞桥已不见了踪迹,历史上的许多名桥也已在洪水中无影无踪,唯有赵州桥,历尽千年风雨,还在洨河上稳稳地横跨着。
  当石桥宛如一道飞虹轻盈地横跨到河上的时候,造桥的李春们拍了拍身上的石屑,将磨钝了的凿錾收拾进自己的行囊。他们竟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到这座伟大的桥的某一处地方,使自己的名字能和大桥一样不朽——这可是那些拈弄着柔软的羊毫的文人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们的祖师孔夫子不就说过“立德立言”的话,那位司马迁不是念念不忘要把自己的几册书“藏诸名山,传诸后世”么?——不,李春们是真正的智者,他们知道即使自己将名字凿刻得再深,也有被风雨剥蚀终于漫漶不清的那一天,而永不磨灭的是人类的记忆,只要这伟大的作品存在,他们的名字就会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不朽。即或不幸自己的名字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那于他们也没有什么遗憾。他们的人生就是造桥,造伟大的桥,只要桥还存在,还在输送着行人,他们的人生就没有白费,一己名字的存与不存又有什么要紧呢。
  于是李春们向自己的新生儿望了最后一眼,便背起行囊,走向下一个水流湍急的津渡,继续着他们造桥的事业。把一个奇迹,一串神话永远留在了洨河上。
  当洨河上的石桥完成了两个半个世纪以后,一个年迈的僧人望着这人世间的杰作,问他身边的年轻的僧人,石桥是什么人造的,僧人告诉他说是李膺(不知道这李膺是李春之误传,还是果真有其人参与过造桥事业),老僧又问,造桥时是从什么地方下手的,年轻僧人哑口难对,老僧笑道,寻常总是说石桥这样石桥那样,如今问到下手处怎么却不知了呢。
  造桥时从什么地方下手,这个似乎很简单的问题,其实却大有深意,确实令人难以回答。造桥初始,工匠们随手放下的那第一块石头,当时也许人人觉得清清楚楚,但当桥作为一个整体完成时,这一块石头便已融入了众多的石头之中,不再有人能够分辨得清楚了。由这一块石头,你可以生发出许多的哲思。譬如茫茫宇宙,岂不是由万千星体构成,但谁又能够指得出宇宙初成、混沌初分时的那一粒尘埃。譬如无边佛法,万千精义,但谁又能说得出佛祖在菩提树下初悟道时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想到了什么。一句设问中妙藏如此无限机锋,难怪那年轻的僧人难以回答了。这位老僧便是名满天下的赵州古佛从谂。
  从谂本籍山东青州,出家后先随南泉学禅,以后便像所有的禅僧一样四方游历,在与高僧们的机锋中精修猛进。当他八十高龄时倦了芒鞋藤杖的生活,便放下他随身多年的担簦,栖止在大石桥畔的观音院里,在满庭的柏影里继续他的哲人的思考,一直到他以一百二十的高龄往登佛国。在他主持赵州观音院的几十年间,各地的僧俗纷纷前来一睹古佛的丰采,一聆和尚的纶音。他的每一富含哲理的话头,謦咳成珠,用不了多久便被传播到各处的禅林佛寺,供人参详。
  从谂初师南泉时曾向师父问过一个几乎每一个初入门者都必须问的问题,什么是道。南泉答道,平常心是道。从谂是真正体会到了南泉此语的真意,因此他便以自己的一生来实践着、演释着此语。不像当时那些有名的禅僧动辄便是高声断喝、巨棒盖顶,赵州禅平和得如一缕清风。和尚谈禅总是就近取譬,身边诸事,柴茶盐米,无一不可被他拈来作话头,听老僧谈禅就如同与自家的老人谈论家常,让你在平易中不知不觉地感悟到禅意的深奥。
  有学僧问,不知和尚也还修行么,赵州答道,着衣吃饭,学僧说着衣吃饭只是平常事,不知和尚还修行么,赵州反问道,你说我每天都干些什么?在赵州看来,佛理禅意贯穿在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上,穿衣吃饭,即起即卧,无时无刻不是在修行,何需去刻意地追求。赵州所住僧堂简陋之极,禅床的一腿折断,老和尚便用绳子系了一根木棍支撑起来,有僧人要为他制一新的,赵州不许。也许以赵州的禅思看来,禅床的作用只不过是能够以之打坐,本无什么新旧,刻意去换,当然就落入下乘了。
  有二人新到,赵州问一个曾来过这里么,回答说不曾,赵州便说吃茶去,又问另一人,回答说曾来过,赵州也说吃茶去。有僧人不解问,没来过的叫他去吃茶,来过的怎么也说去吃茶。赵州叫着这和尚的名字说,吃茶去。从这一段有名的“赵州茶”的公案中,我似乎看到了佛法所追求的平等。
  对于那些自以为是,趾高气扬的家伙,赵州和尚也会以自己的独有的幽默机智,向其奋力一击的。当时割据河北一带的幽州节度使和成德节度使(人称燕王和赵王)前来聆法,赵州高卧禅床并不下去迎接,说,自小出家今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威福惯了的二王岂受过这样的待慢,但毕竟碍于身份,不好发作。那位燕王便借问道向赵州挑战,问道,人王尊耶,法王尊耶?赵州聪明地答道,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这让我们想起了另一个有关帝王和僧人的故事,清朝的乾隆皇帝进入寺院不想参拜,和尚便溜须说,现在佛不拜过去佛。相比起赵州来,这位高僧可是世俗的紧了。在赵州的智慧面前,二王不得不拜服了,却偏偏燕王手下的一个先锋官还要愤愤不平,第二天大清早便去禅院意欲寻事,赵州亲自出门迎接。先锋洋洋自得地问,昨日见二王来不起,今日见某甲来因何起接。老僧微微一笑,待得尊驾似大王时,老僧亦不起接。那位先锋无话可说,只有倒身下拜的份了。
  曾有僧问,如何是石桥,师云过云过来,度驴度马。大石桥躬身在河上,以自己的身躯默默地接送着来往的行旅客商,车辆驴马。负重的车轮辗压也好,坚硬的马蹄践踏也好,甚或有无赖的驴骡往它的背上屙尿,但桥却总是宽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完成着他接送的使命。“度驴度马”,赵州和尚岂不在向人宣示着佛法的宽容伟大。
  不知和尚是石桥呢,还是石桥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