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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坐落在山脚下的高坡上。祖上看地主家的山，种地主家的地。家前屋后的自开地上，一年四季种植各种蔬菜和农作物。院中窗前的小花台里开着栀子花、月季花、石榴花，看那风中的花，枝叶在摇，花朵在摇，摇得你直觉得它们似乎有了灵气，有了表情，有了声音。兴许就是这声音时常在耳畔萦绕，才唤回了我对山鹰的敬畏和眷恋。 山根的孩子大多会爬树爱爬树。有年夏天，小伙伴瘦哥约我去山顶捕捉雏鹰。进了大山，才真正算是领略到自然的元气：与花草相依，闻丝丝缕缕的馥馨；与虫鸟为伴，听缠缠绵绵的啁啾。 来到山顶，只见巨松顶端有个鹰巢。我在树下，正当瘦哥向树上一耸一耸攀援时，但见松树上空盘旋着一只老鹰，那嗷嗷凄怆而恐怖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不一会儿，瘦哥抓着雏鹰下了树。我细看那鹰，毛羽未丰，十分稚嫩，那弯曲如钩的喙，青褐如铁的趾，锋芒毕露，尤其那金黄色的眼珠，熠熠发亮，似喷吐怒火，令我生畏。心想，裸露着的雏鹰不知道防范吗？呵，是因为它只知裸露在母鹰的怀里，所以才无须什么防范。 我说：瘦哥，怪可怜的，放了它吧。瘦哥点头说：好好玩它半天，傍晚再送它上树，好吗？我说：好呵，说话算数，让我先玩！ 记得有年暑假，是个月夜，我约瘦哥去树林里散步。刚进树林，忽听前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循声望去，但见树丛中有只鹰在拍扇着它那巨大的翅膀，飞飞停停。莫非是饿昏了？受伤了？生病了？抑或是试飞的雏鹰？过去看看，可不等我们靠近，它便咕咕乱叫。拍动翅膀，飞向林深处了。 望着远去的孤影，瘦哥自言自语道：翱翔是鹰的天性，它用自己宁折不弯的翅膀去搏击风雪雨电，去承载阳光月色，去擦拭云岚雾气。 我应和道：它在高高的天宇，它在岁月的深处，体味飞翔的自由与潇洒，留下辉煌的剪影，独立的风姿，决不为讨得一声媚笑、一缕短暂的风光而失去贞操。 是参加工作后的一个假日，我在深山小屋里，见到一只因误食毒鼠而失落的山鹰，让护林员养护在小隔间里，透过窗口，那鹰孑立在一根竹竿上。它凝然不动，恰似罗丹刀下的一尊雕塑，形体那么匀称流畅，可谓多一羽失之臃肿，少一羽失之清瘦，乃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此时此刻，安然伫立，它确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 而今，回到老家，天空少见鹰的倩影。这兴许是大自然对人类的警示吧！然偶见鹰影，每每有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压抑心胸。也许生命都是需要孤独的滋养才能健旺，过于稠密的树木是无法成林的，那些趋炎附势、缺乏独立人格的灵魂岂能博大刚毅！ 善待山鹰。敬畏山鹰。眷恋山鹰。渴望常见：山鹰展翅当空舞！ (刘安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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