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壶口，返经宜川，富县，由210国道北上，六七个小时后，到达延安。
富县以北几十公里的地段，正在加宽路面，铺设沥青，比划着长长的公路中间黄线。听说，有大人物要来延安，参加纪念日活动。公路边，时隐时现，有一条铁路，和突然出现的铁路和公路隧道。公路隧道内，灯火通明。公路隧道进出口两端，经特别设计的灯光格外明亮。导游说，汽车在阳光下快速进入隧道，容易产生司机视觉上光线明暗反差，影响行驶安全。不经意间，空载的石油运输车呼啸着超前而去。我们延安有石油！导游小姐非常自豪地告诉我们，延安允许私人开采石油，每个钻井，成本超出万元以上，风险自负。能钻出石油，就是一本万利。炼油厂统一收购原油，每吨原油收购价为1000元人民币。如果钻出是水，只好自认倒霉。果然，在公路两旁，我们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石油钻井，有的正在抽取原油。导游小姐说，延安石油冶炼厂工人是延安地区最有钱的人，每月收入就有2000元以上。其他行业的人呢？平均300，400元左右，相差五六倍以上。看看他们超车的气派，他们的运油空车跑起来，谁都要让他们先走。
从南向北，进入延安市地段，公路完全平坦了。铁路桥梁时常从公路上空跨过，巨大的桥墩立在公路中央，上面有醒目的安全警告字样。延安火车站在公路右边，车站楼顶上有巨大的草体“延安”两个字，乍看去，书法草得很难认识，又有点眼熟，我在心里想，是某位大人物在生前所写下的吧。
一进延安，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延河水呢？宝塔山呢？窖洞呢？在我脑海里，延安没有楼房，延河畔的散步与歌声，操场……，谁知，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叹：延河水没有了，河床上剩余的水，成为一条小沟都不够格。宝塔还在山上，就在我们住宿酒店的旁边，五分钟的路程，就能看见它的雄姿。窖洞还有，很多，很多。60多年前的窖洞还在，有很多现在有人家住的窖洞，还有很多新式的两层双五眼或成排的双层窖洞。延安土山窖洞不同于洛川窖洞：洛川是平地筑窖；延安窖洞则是把先把土山切割成90度的直角面后，再向山体内挖掘而成。
60多年前的当地有钱人家，在枣园那个地方，利用一个小山坡，顺山势，挖掘了上下两层窖洞，用坡道小路联接，有五眼窖洞与三眼窖洞不等，每层窖洞都筑有土围墙，形成了一个个小院落，非常方便实用。我爬上窖洞上的山坡，透过丛林，实在想象不出，这山坡下，有这么一群窖洞；这些窖洞，曾经居住过中国现代史上最伟大的一群人物，他们创造了中国的历史。西安事变中的蒋介石，曾经居住在骊山华清池的五间厅，是一个并排五个房间的地方；延安枣园的毛泽东，也是住宿在一个并排五眼窖洞的土墙院落里。都是住五间房。我惊叹历史伟人的惊人相似。但是，历史证明，毛泽东是胜利者。土墙战胜了温泉。
60多年后，枣园树木参天，游人无数。有一汉子，身着白色底红色边的衣服，头扎白手巾，每天自愿到这里表演陕北腰鼓舞。导游说这人是下岗职工。我问她，谁给报酬？她笑笑，说：谁看着喜欢，想给就给点；不给，也行。反正，公家不给。我憧憬着这么一种境界：树木花草之间，温饱之后，动动，舞舞，健身之道，是神仙过的日子。旁人看来，则成为表演，有经济收入，也是神仙回到人间，何乐而不为呢？关键在于，人生在世，何时、何地、何人，何来的这份平静如水的心态了。
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60多年前，延安确是个屯兵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两边山脉，中间有延河，一马平川，集中与分散极为方便。伟人们居住过的窖洞，大会场，电台，报社等，都隐蔽在黄色的山体之中，与大地同呼吸。他们首先学会了保存自己，最后，才有资格去消灭对手。他们成功了。如今，延安街道灯火通明，是一个现代化建筑的中国北方小城市。我担心，有朝一日，真的没有水，连地下水也没有了，这里的子孙们将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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