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 `id`='10949' limit 1生如夏花(转)_海南三亚游记攻略_山水旅游黄页
您的位置:山水旅游黄页 > 旅游攻略 > 生如夏花(转)

生如夏花(转)

三亚99订房网 | 发布于2007-10-31 13:20:00 | 来源:转载 | 目的地:三亚

作者:江南晚风 提交日期:2005-12-3 22:35:29


    
  尽管九月的鹿城还氤氲着一层盛夏时节燠热的岚烟,但一缕挟着海风的清爽气息已飘然而至。
  我怀着期待与彷徨、兴奋与失落交织的心态,在一个这样的午后从椰城乘长途汽车去往三亚。天之涯海之角啊,从此,我将告别我的故乡,告别我的学生生涯,告别我的纯真年代,不觉很是悲凉。
  很美吧?你第一次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多了一个女孩。许是我太过专注于复杂的思绪和窗外的风景,居然没有注意身边的动静,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身边。
  你是第一次吗?我出于天然的警惕,脱口反问她。
  她说是的,我是武汉过来的,你呢?
  我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自东北。
  握手先?这回是我先说。我伸出了右手。她很有礼貌地回应我。
  我细看她时,眼前着实一亮。她很美。白色的休闲装凸显出她高挑的身材,过肩的秀发乌黑透亮,白皙的皮肤散发着青春的光泽,一频一笑中透出一股高贵的气质来。
  给你换个座位吧,让你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见她对窗外也非常地惊喜,我很友善地做出了这一行为。
  车在东线高速飞驶,穿山越岭,傍晚时分到了三亚。
  分手的时候她说姐妹来接,我们很简单地握手道别。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对方的名字。

    
  半年以后,我已经很熟悉业务,同时负责很多事务性的接待工作。有一天,老板由于临时有事要办,嘱咐我接待公司几位业务上有往来的朋友。
  酒足饭饱之后,那些大腹便便的朋友提出要去娱乐。我问司机小刘去哪里好,小刘说,唱歌。
  我请示了老板,然后直接去了“丽景海湾”。小刘很熟悉三亚的情况。他介绍说,丽景海湾是三亚最好的KTV娱乐汇,并且私下跟我说,去了一定要给他们找陪唱的小姐。
  我心领神会,给老板电话,老板哈哈大笑,说,记得给自己也找一个。
    
  作为中国唯一的热带滨海旅游城市,三亚汇集了阳光、海水、沙滩、气候、森林、动物、温泉、岩洞、风情、田园等十大风景资源和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旅游市场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人们文化生活需求的积聚膨胀而得到了超常规发展,各种娱乐场所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地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丽景海湾”就是当时最富盛名的去所之一。
  我们刚踏进包厢,妈咪已经笑眯眯地进来。
  我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很显得手足无措。还好小刘老道,来回招呼。妈咪进来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没五分钟,门开了,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突地涌进来一大群女孩。
  我是吓了一跳,怯怯地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往包间外溜。
  刚出门口,迎面和一个穿黑衣礼裙的女子撞个满怀。睁眼一看,怎么是她?
  她也愣住了。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浅浅地笑着。我在这里上班。她说。
  我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我说,那就跟我吧,进这个包间。
    
  房间里的人身边都已经各自依偎了一位。待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大声地喊着喝酒,气氛已经很是热烈。只有小刘,很惊讶地看我一眼。
  
  我叫安眉,她坐下来开口对我说。
  江南。我也随口报了名字。她问,是真名?我说是的,我没别的名字。她拿过我的手机,拨了个电话,然后说,我的。
  他们都很放肆地喝酒,我们却觉得有些尴尬,既突然又惊喜。
  我看不怪他们的行为,只是一直唱歌。中间有几次,我也过去敬老板朋友们的酒,他们却嚷嚷着先敬小姐。这个时候安眉多半挺身而出,替我喝了几大杯红酒。他们似乎也觉出我们的不寻常,更是兴奋,起哄着要罚酒。安眉拿起杯,说,来一瓶好不好?一对一?
  他们吓住了。就此打住。落座的时候,我轻轻握了一下安眉的手心,说谢谢。发自肺腑的。
  临走,我掏钱,一个一个轮流发。轮到安眉,她又是浅浅地一笑,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虽然有安眉的电话,我却从来不敢拨给她。在我思想骨子深处,安眉已经是一个不纯洁的人。跟他们有过密的交往,我很担心会对我的生活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是有一次和海子、小阳、星华三个私密好友聚会,几乎都喝多了。又逢周末,星华手一挥,今晚兄弟们疯玩一次去!
  居然去的是丽景海湾。
  刚下车,还没进去,星华第一个就吐了。在他休息的空档,我拨通了安眉的电话。安眉有几分欣喜。她直接地说,我给你订包厢吧,可以打折。
  我们进了包厢继续开怀畅饮。那晚不知道什么原因,客人出奇地少。不久安眉电话过来,说,我来你那里陪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欠她订包间的人情,也想看看她,于是便说好,并提醒她我们是四个人。
  她说好。电话没挂掉,她已经推开包间门。原来她在包间门外打的电话。
  伙伴们开始起哄,说我不够朋友。我是哑口无言。安眉笑笑说,不是江南的问题,责任我承担,我来解决。
  没一会,她领来了三个女孩进来,一一介绍,小娟,丽娜,美琨。那几个女孩也不介意,帅哥帅哥地叫,然后一个挨我一个朋友坐下。
  来的三个女孩个子也很高,年轻,漂亮,都是很老练地笑容。
  丽娜年龄似乎很小,喝酒却像老把势,一仰脖子就是一杯,把身边的小阳当场就镇住了。
  美琨却很懂事理,跟海子以茶代酒,咬着耳朵说得很热乎。
  只有星华,跟小娟玩起了鹘子。不一会就斜靠在沙发上一言语了。
  只有我和安眉,继续唱我们的歌,一首接一首,乐此不疲。偶尔对唱到精彩处,互相对望一眼,会心地一笑。


    
  凌晨两点,我去服务台买了包间费。然后我问安眉,要不要那个...?
  安眉说看你朋友的意思,随便。他们均一副酒醉的样子。没有办法,我便掏钱先给美琨。美琨火了,轻蔑地说,就你那点破钱,请我们吃顿饭都不够。
  安眉接口说要不吃点东西去。
  于是,在午夜的街道上,东倒西歪的一群人,疯子一样,手牵着手,唱起《青春》,唱起《童年》,唱起《都市夜归人》,一路的笑声。
  几个女孩却随便,在商品街找了一个路边粉摊,一人点一份炒粉,哗哗地吃得香甜。完事饭盒一合,叔婶地叫着老板,一人拿来一枝酒,又喝起来。
  我们四个男人却实在是不敢再喝了,于是他们一人干了一杯,然后一人手里拎两酒瓶离开。
  海子也开始酒多,听他们说回家搓麻去,第一个响应。
  他们四人合租一套四房两厅的房子,一人一间,可以做饭。不远处就是“东京”,商品街一个著名的美发中心。我仍记得那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经常穿一袭和服,给人洗头。他们住得这么近,想来平时洗头洗面倒也方便。
  爬上四楼,开了门,正厅一张桌子,散乱地堆着小山似的麻将。
  很快满屋子就是哗哗地响声。安眉没有上场,我则一点不会,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又实在困得睁不开眼。安眉看到我这样,很快进房,拿了一床毛巾被出来,在另一客厅铺了一床凉席,说,我回房睡了,你将就着也睡吧。
    
  我迷迷糊糊地睡下没多久,丽娜跑了过来。原来海子喝高了,径直跑到丽娜的房间。丽娜没有其他的办法,仍旧穿着上班那身低胸的粉色短裙,过来我这边。
  我是紧张得要死,看她并无睡意,于是不知所云地聊起天来。原来丽娜出身干部家庭,从小被父母宠着,后来因为她爸和别人有染,父母离异,她一气之下,高中毕业后就跑了出来。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我把毛巾被往丽娜身上一盖,一个人回了家。
  脑海里,是丽娜幽幽的眼神。

    
  中午睡得正香的时候,听到手机响。是安眉。她一开口就说,原来你是卫道夫啊,丽娜陪了你一晚上你居然没占半点便宜,可惜啊?
  我仍在半梦半醒中。听到她哈哈的笑声,想也没想地说,那是因为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她!
  那头电话啪的挂了。
  我也没觉得什么异样,继续呼呼大睡。
  过后她似乎也并不在意。
  有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她开头就会问,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好给你当“三陪”。然后是串串笑声。
  我也不理会。有时有同事或朋友陪客人去那边唱歌,我会告诉他们说你一定要点9号啊。9号就是她在里面的身份编号。
  朋友回来却经常会嗔怪我,说你说的那个9号怎么那么抢手,经常有人预订啊。
  安眉从来不说自己的生活,但她会跟我讲圈子里的事情。她说她和小娟他们四个都是有编号的,在里面所谓的上班就是陪客人喝酒、唱歌、跳舞,过的是没有名字的生活。即使有的时候客人问他们名字,她也会随便拿几个“花名”来应付,过后有的时候取了多少个名字自己都记不住了,除了她的真名。所以如果别人叫真名,大家总会条件反射似地惊喜,因为肯定是有自己很熟悉的朋友来。她也解释自己的工作是“坐台”而不是“出台”。“出台”就是什么都可以的,而他们仅仅在包间里陪陪别人。
  她三番五次地解释“坐台”,我仍然装糊涂。有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就问,9号,出台不?经常我这么一说,她就开始要骂,到后来就笑,而我总乐得呵呵直笑。
  后来还和她去“埃及”和“犹尼卡”几个的厅蹦的。大多时候她都不上台,只在下面,喝科罗娜,端着酒杯晃,看着里面金黄色的酒,偶尔盯着那些疯狂的男女发呆。
  丽娜却不一样。他们四个女孩里面最疯的要数丽娜。经常是一进去,干完一杯酒就疯狂去了。经常看丽娜一个人,孤独地在台上舞动着身体,如同一条剧烈扭动的美女蛇。美琨有时候也上去,但更多时候她喜欢坐在沙发上有节奏地摆动上身。小娟则喜欢随着节拍旋转自己柔软的手。
  他们常常吸引很多男人的目光,但很奇怪地是,很少有人敢主动靠近他们。



    
  我那时候离开学校时间不长,缺朋少友,一到周末假日不知道怎样度过。除了几个校友(一群大老爷们)外,几乎没有异性朋友,所以慢慢跟安眉他们就很亲近。有点铤而走险的味道。
  他们也非常地理解我。印象中,安眉自始至终都没给我办公室打过一个电话,也从不发暧昧的短信给我。他们的生活规律和我差不多,我是个夜猫子,而他们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所以每回安眉打电话过来,我们基本上可以聊上一会。
  安眉后来还带我去过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很整洁,折叠式衣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她虽然爱美,可是只要在家,她肯定是穿运动装类的衣服,有时候甚至穿宽松的睡衣。房子里歌碟也很多,多是流行类的。问起她来,原来他们每个人平时在家都听歌,然后学,为了工作。我不知道为了工作去学唱歌是什么感觉,但我因为这件事情,开始欣赏他们对待自己所做工作的态度——虽然他们也是为了赚钱,但至少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我表示出惊讶时,安眉轻描淡写地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小娟刚上班经常喝多,为了练酒量,搬几箱啤酒,每晚睡觉前都喝。
  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安眉其实最喜欢去的是酒吧。特别是自由人酒吧。她很喜欢那里的氛围,说那里气氛热闹,人也不躁动,很难得的地方。
  我后来知道的关于她的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是在那里听她说来的。她家是城市郊区的菜农,等她读完师范学校毕业在一所普通小学教书的时候,父亲患了癌症,家里筹不起巨额的医疗费用,只能休养在家吃药,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过世了。再后来,看着同样年迈的母亲,她一咬牙,辞掉工作,跑来了三亚。
  有一次,听她说她的故事,我和另外几个朋友都很感动。我也才开始重新真正地去认识她。
  可是她笑笑,说,姐妹们都不好。好的话谁来做这个。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们基本上保持一两个月见一次面。
  他们那段时间似乎收入还可以。经常聚会的时候,笑着说要我当他们的“三陪”,实际上买单的时候真的也多是他们。不是我不乐意,而是他们跟很多娱乐场所的人熟悉,他们要买别人即使想,钱都掏不出去。
  有一天半夜,美琨打电话来说,明天过来,一起去山海天吃饭。
  第二天坐在桌上,问起缘由,安眉悄悄地说,别问,反正美琨请客。后来才知道,前晚美琨他们陪一群韩国游客,一客人要了四支红酒,倒了满满的十八杯酒,跟他们说,谁喝完一杯一千。美琨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还和他们唱了一晚上的韩语歌。
  美琨是朝鲜族,生来就会朝鲜语,算是得了便利,钱也就来得容易。
  那时候他们隔半年要回家一趟,飞来飞去的,很是洒脱。丽娜还经常坐飞机去深圳买衣服和化妆品;美琨呢,隔三岔五给家里和正在大学念书的弟弟汇款,小娟则买了台电脑放在房间,整天上网。只有安眉,不知道钱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他们说话都开始自信起来,神色也都很好。
  我唯一头痛的是,他们的恶习难改。
  我这时常常以他们朋友自居,所以经常要很直接地教育他们。他们也喜欢听。比如他们在那种场所待久了惯了,满嘴的脏话,经常把NND什么的挂在嘴上,我就经常提醒。后来实在改不了,降低了要求,仅要求他们不要跟我说脏字,果然做到了。
    

    
  可惜这样的幸福时光维持不长,就被加之在他们身上的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瞬间打破了。
  有一天正在上班,安眉出人意料地发信息给我,问我有没有什么政府部门的关系......
  我下班后赶过去,丽娜正躺在人民医院,披头散发,嘴角上有血印,眼神直直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
  我进去的时候,轻轻地叫了她两声。她哇地哭了起来。
  原来那天她坐一个很熟悉的顾客的台,一直陪着喝酒。因为熟悉,所以就放松了警惕。结果被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回酒店,给强奸了!
  我非常地悲愤。慌不择人地到处打电话。派出所也来了人,很轻蔑的眼神,问了问情况就离开了。
  一个多月以后,他们和对方反复协调,最后“私了”的结果,丽娜获赔10万。
  但丽娜却从此变了个人似的。我每次见她,都见到她拼命地喝酒,或者在舞厅里面狂舞。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她的性情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客人对她也越来越不满。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她赶过来和我们吃晚餐。手上拿着手机,骂骂咧咧进来,然后手机往桌上一摔,去死吧!我们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她说,她找男朋友了,要搬出去住了。
  她果然搬出去住了。听说她找的是一个的士高舞厅的DJ。我以为她从此可以摆脱了出去。
  可是这件事对另外三个人也影响很大。
  小娟更沉迷于网络。有的时候年龄最大的美琨说她,她头都不抬地说,你管我干啥呀?你又不是我妈!结果不欢而散。
  后来,小娟不顾大家的反对,给一个认识才1个月的杭州网友买了机票,领了那个男孩回了家,俨然一对夫妻一样生活起来。
  好几次,安眉给我电话,都很无奈又恨恨地说,散了,散了好,散了清净。

    
  再见他们,果然已经分崩离析。
  我唯一保持联系的只有安眉。安眉已经租了五巷另外一个单间。听她说美琨也找了一个男朋友,本地的,并且已经搬男友那里去住了。至于小娟,安眉说,不管她了,她也不是小孩了。
  这个时候“非典”出来了。酒店娱乐生意一落千丈,他们被要求待在原地,没有工作,也不许回家。
  安眉笑着告诉我,她一直想学插花,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没过几天,她打来电话说,家里被盗了,她的手机、衣服什么的全被席卷一空。而她银行卡的钱很大一部分不久前才汇回家买房,几乎等于突然间变得身无分文起来。我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仍是嘻嘻地笑,说买新手机了,然后说没钱交手机话费了。
  这样过了段时间,“非典”仍在继续。开始我问她是否有困难,她说没有。问第二次,照答没有。到了第三次,她欲言又止。我说,我请你吃顿饭吧。
  见她的时候,我明显感到她瘦了,神色也不好。
  点完菜,我找了个借口,跑到银行,提了5000出来……
  安眉上班的第一天就给我打来电话,说钱我很快会还你。
  
  小娟和美坤同样不如意。
  小娟的网友兼男朋友趁她有天上班,带着电脑,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坤的男朋友却整天不工作,又兼好赌成瘾,为此两人天天吵架。有一次朋友们聚在成都汤锅王吃饭,美坤男朋友赶了过来,为了一些小的事情两人又吵了起来,一直吵到了街上。我远远地站着,听美坤男朋友说她是“小姐”一类的话,而美坤无力地回应什么……
  安眉则站在我身边,紧咬着嘴唇,什么话也不说。
  后来看小娟的QQ,一直有句话留在资料上面,像是刻的一样,再没改动过。她说,“男人说爱你,猪都会上树”。

    
  可是小娟最终还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98年九江决堤的时候,在九江生活的小娟全家都挺了过来,后来她又赚钱给家里买了一套新房。她也并没有因为一朝被蛇咬而十年怕井绳。所以当我知道她很快又和一个广西的网友相爱时,并不觉得太过惊讶。听闻这个网友曾经有过非常痛苦的感情经历,但对小娟似乎是真心地喜欢。安眉说,他偷偷跑来三亚见她的那天,小娟正在林达夜总会上班。他毫不避讳抱了很大一束玫瑰进来,见了她就拥抱起来。看得旁人都眼热......
  
  小娟从此也再没在夜总会出现过。
  我也只是偶尔在网上见过她。她仍是很本色的样子。有的时候问她现在怎么样,她说,老样子,比以前好,但没以前有意思。然后她也会反问我,哥哥你呢?
    
  有一段时间,安眉给我打电话也特别少。我以为她也恋爱了。想想,也很坦然。
  可是有个深夜,她突然怪怪地发条短信来,问我,怎么还不找女朋友啊?我回复说没缘分。过了半个小时,她又发了条信息,说,唉,想和你暧昧都不成,呜……
  我担心她有什么事情,赶紧挂了个电话过去。她始终不接。手机里铃声已经换了,原来很熟悉她的招牌铃声“棋子”,这回觉得不对,仔细一听,原来是“分飞”。
  几天以后,我们终于找了个机会坐到了一起。
  坐在风信子咖啡厅里,人特别少。她却害羞一样,头也不抬,右手拿着小勺缓缓搅拌已经发凉的咖啡,断断续续讲着过去的美好回忆,讲丽娜和美坤的故事。
  ......
  后来,丽娜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对那个DJ很好。她在山水云天买了套房,简单装修了一下就住了进去。她也找了一个正当的职业,通过朋友在一个酒店做销售。
  日子本该这样平平淡淡却幸福快乐地过下去。可是有一天,他在的那个舞厅的领舞小姐找到丽娜,说她已经怀孕了,而“他”就是丽娜的他。一个晚上,丽娜摔了家里所以的东西,拿刀片割了自己的左手...后来她开始磕药,吃摇头丸,后来进了戒毒所,出来后被父母接走了……
  而美坤,最终还是和男友分了手,什么都没有得到,又开始化妆自己,去富华重新开始了坐台的生活。期间她贸然地找了一个坐台时认识的离婚的建筑商并且结了婚。可是因为自己过去的历史,那个建筑商并不珍惜她,后来双方都无法忍受,只好分开。
  我问安眉美坤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她说,她已经是头了,领了一群新来的女孩,经常一个包间接着一个包间地喝,胃都喝伤了,人老得连一起生活过的姐妹都快不认识了......  
  安眉沉静如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流淌,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她语无伦次地说,我们已经够努力地在活着,我们舍不得打的,每天坐摩的上下班,我的脖子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我的腿也是这样,我的手胳膊上还留了一个醉酒客人的牙印……这些我都忍过来了,可是我们再肮脏,再卑微,再下贱,我们也并不伤害别人,我们也是为了生活,为什么会这样?
  她仰脖把满满一杯咖啡喝了个精光。

十一
    
  又是半年过去了。我几乎已经忘却了生命中曾经有这样几位特殊的朋友,看他们在生命中的奋力抗争,看他们在生活中的泪笑歌哭,看他们在跌宕起伏的命运中沉浮。总有几分惆怅、同情和悲哀。
  我照例做着一个思想上隐忍独行的人。
  那天分别的时候,安眉说想安静地生活一段时间,把自己找回来。虽然很想了解她的情况,但我还是谨守诺言,从没有主动拨她的电话。所以有天黄昏在码头漫步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感到非常地突然。
  她说你能不能现在过来,陪我吃顿饭,我点了菜坐着等你!
  我赶到毛家饭店的时候,菜已经上桌。她点了那份“祖国山河一片红”,举起酒杯说,祝愿我们祖国的明天繁荣昌盛,祝愿我们明天的生活红红火火。我说祝愿你早日实现你火红的梦想。
  接着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感觉是很饿的样子。放下筷子,她问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你穿件红色的衬衣,笑起来好清纯。我说,好象我不应该用上清纯吧,我只觉得你像海南的热带风景一样,突然吸引住了我所有的视线。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她又说,记不记得你带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来夜总会啊?那么巧,本来想我们不应该再见面的,所以当我在丽景海湾见到你的时候我恨不能钻到洞里去......不过我现在很坦然。
  我又问她,还记得什么?她突然反过来说,你喜欢过我吧?
  我是吓了一跳,一直觉得她是很内敛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我没有回答她,找了个话题绕开了。其实,后来我想告诉她,如果我们一开始认识她就这么大胆,也许我就不许她继续这样的生活,也许我们有不一样的人生。但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社会的定位。一旦双方的关系确定是什么的时候,继续则保持美好,改变则造成伤害
  饭后,我们去了三亚湾的沙滩散步。这时我才注意她的打扮。她穿着那件白色的休闲服,挽起裤腿,手拎着高根凉鞋在沙滩上跑起来......像刚认识的模样。
  我执意请她到大东海的小木屋宵夜。吃的中途,她叫服务生过来,说要点唱一首歌。
  “一个爱上浪漫的人,前生是对彩蝶的化身。喜欢花前月下的气氛,流连忘返海边的黄昏。
  一个爱上浪漫的人,今世有着善感的灵魂。睡前点亮床前的小灯,盼望祈祷梦想会成真……”
  很多游客驻足细听,不断传来阵阵掌声。她说,她在三亚唱了快4年歌了,心里都没有感觉到歌唱的快乐,只有这首是唱给自己的,也是想唱给你听的。知道吗?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送她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原来住的是银泰大酒店。因为天色已晚,我提出告辞。她拉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礼品盒,说,送给你,一条花花公子腰带,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怎样感谢你......
  我开门的时候,她突然上来,把我抱住,说,今晚别走,好吗?
  我说,我们这样做好朋友不是挺好的吗?我也不想让你看低我对不对?
  她哽咽住了,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顿了一会,好吧,她说,也许这次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离开三亚回武汉结婚了......本来几年里一直想真心地把自己给你……算了吧……我会尝试忘记我曾经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过,尝试忘记很多人,包括你……
    
  我下了电梯,出了大堂,抬头一看,安眉站在4楼的窗前,左手紧捂着嘴,举起的右手已经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