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纪录片，发动亲戚朋友国外找“Amoy”

    高振碧是中国资深的电视纪录片编导，作为厦门人他热衷于闽南人文历史的研究。2007年年初，为了拍摄一部名为《厦门的记忆》电视纪录片，他四处寻找百年前与厦门有关的影像资料。
    《厦门的记忆》讲述的是厦门这座城市的“原点”，以开元路两边为核心的城市坐标。
    高振碧告诉记者，拍摄纪录片，特别是百年人文历史的纪录片，观众最迫切想看到的是那时候人们的生活状态，不能总拿现在的画面去解说过去的事物，让观众去想象，所以就想方设法去寻找老照片。因此他深入营平老城区，到居民家中寻找祖上的合影，以及过去一些活动的老照片。
    但是光这些照片是远远不够的，高振碧说，实际上民国时期之前与厦门有关的老照片都在国外。据他介绍，摄影术传入我国是在19世纪中叶，英国出版的《摄影的历史》也提到英国的旅行家们19世纪在中国“无论是在旅行期间，或是定居下来，都拍摄了不少照片”，这些照片真实地记录了当时中国社会的历史，成为研究中国近代社会生活的重要资料。早在1847年，厦门人林缄在他的《西海纪游草》中就提到“神镜”。厦门很早就是对外贸易的港口，鸦片战争后又被迫辟为“五口通商口岸”，是中国最早引进摄影术的地方，老照片、老明信片不少，“所以，我就找厦门的朋友，找旅居欧洲的亲戚帮忙。厦门，上个世纪欧洲人都叫‘Amoy’，我特别交代，凡是写有‘Amoy’的都要”。

    邮箱里送来1913年土楼老明信片

    很快，各种印有“Amoy”（厦门）字样的老明信片，通过邮局和网络传递过来。让高振碧很意外的是其中还有“土楼”的老照片。
    2007年10月的一天，他打开邮箱发现有一封来自伦敦的邮件，是亲戚发来的。下载附件一看，是福建土楼的老明信片。图片是老外拍的，上面还贴着邮票，邮戳日期很清楚——“1913年2月2日”。这是由外国人用实物来帮我们印证福建土楼近百年的存在。
    高振碧了解到，这张土楼明信片，是侨居英国伦敦的亲戚几经周折，花了21英镑买到手的。不久，他又从厦门老照片研究会的朋友那儿，看到了一张同图但没有贴票和盖戳的明信片。这件事给了高振碧一个启发，这种奇特的东方建筑很吸引外国人猎奇的目光，从市场需求角度分析，土楼早期的图片一定不会少。后来他又陆陆续续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明信片，实寄的、盖销的或白片有好几张，说明它当时是成批印制发行，并且已在市面上流通过。同时又发现在美国传教士毕腓力1909年编写、出版的《厦门和周边地区》一书中有同一张图片，上面的文字信息足以证明，至少是在100年前这张照片就已经拍成了。
    高振碧经过分析认为，明信片上的土楼照片出自一个英国人之手。19世纪末20世纪初，到过厦门并留下大量影像的外国人主要有3位，英国早期现实主义摄影家汤姆森，英国著名热带病专家、摄影家梅森，以及英国女传教士礼荷莲，此外还有影楼总店设在香港的英资“美璋”和“美璋厦门分店”。从现有掌握的老明信片看，拍摄土楼照片最多的是美璋和开设在鼓浪屿的美璋厦门分店。

    100年前欧洲人把厦门作为福建的坐标中心

    明信片上印的说明是“厦门土楼”，但厦门地界只有同安有少量土楼，而从明信片上群山的环境来看，显然不属于厦门这一带。这么大规模的土楼到底在哪里呢？在收集照片的过程中，高振碧还有了另一个意外的发现，他在网上键入“Amoy”，能蹦出不少有关厦门的老照片，而且居然还能蹦出闽西的土楼，甚至泉州的东西塔，安海的五里桥等老照片。“从照片上的英文说明可以得知，原来当时欧洲人对厦门和周边的认识都只是厦门，他们将泉州称作‘厦门的郊区’，管永定、南靖、漳州叫‘厦门的内地’，泉州东西塔的照片说明是‘厦门郊区的塔’，安海的五里桥则被注明‘厦门附近的五里桥’”。
    19世纪到20世纪初，厦门在国外尤其是欧洲的知名度很高，外国人来买茶叶，买瓷器，就只认识厦门，什么都是“Amoy”，把厦门作为坐标中心，福建闽南就叫“厦门的周边地区”，或叫“厦门的内地”，土楼也不例外，就统称“厦门土楼”，或者叫做“厦门内地的土楼”。
    此前，高振碧曾经到过有“土楼之乡”之称的福建永定拍过专题片，那里的土楼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高振碧认为，明信片里的土楼很可能是永定众多土楼中的某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