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诗人尹丽川说过，“他的笑容里总流露出朴素的忧伤。这是他的命”。诗人总是敏感而脆弱的，苇草一般摇荡在湿漉漉的岸边，在某一个清风拂过的瞬间捕获一条鱼的表情。即使隔着水，一条鱼还是无法隐藏起任何细微的生动，气泡串串升腾至水面，裂开后还是一股寂寞的气息。玻璃缸里的鱼永远是一种漠然的表情，因为除了水它们还有一种透明的坚硬。双重的隔离模糊了鱼儿想要表达的欲望，家庭的鱼缸里并不盛产忧伤。

曾经的诗人尹丽川说过，“他的笑容里总流露出朴素的忧伤。这是他的命”。诗人总是敏感而脆弱的，苇草一般摇荡在湿漉漉的岸边，在某一个清风拂过的瞬间捕获一条鱼的表情。即使隔着水，一条鱼还是无法隐藏起任何细微的生动，气泡串串升腾至水面，裂开后还是一股寂寞的气息。玻璃缸里的鱼永远是一种漠然的表情，因为除了水它们还有一种透明的坚硬。双重的隔离模糊了鱼儿想要表达的欲望，家庭的鱼缸里并不盛产忧伤。

　　只是，我们会逐渐淡忘一条鱼的表情，接着是树、岩石、春天的蓓蕾，我们将要遗忘的远比我们得到的多。那时，我们就会长大，并拥有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我们跳脱了自然，从此变得孤独而坚硬。因为孤独而拼命索取，索爱、索自由、索物质的满足……最终，因为坚硬而失去从容。我们的脸上会有都市人常见的计较和灰暗，眼睛却再也无法从尘埃中收回。尘埃中盛放的花朵也会因为缺少注视变得郁郁寡欢。谁还会关心一条鱼欢欣悲戚的表情。

　　我们是注定错过鱼的表情的，这无法安慰的生命啊！

　　当我被这么多乱糟糟的想法淹没的时候，我听见了尹丽川笔下流露着“朴素的忧伤”的万晓利唱歌。我的惊惶一定像一个真实的微笑，始终保持着愉快的姿态。我以为无法解释的一切竟然悄悄融化在简单得过分的歌词里，那情形多像牛奶重重地跌落在卡布其诺的杯底又在你措手不及的瞬间乌云般升起。我始终怀疑一个人的梦想是否真能撞进现实，我担心过多的白日梦会严重干扰我的幸福，我越来越多地选择了沉默和妥协。可是我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给过我真正的快乐。我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还有什么比失去幻想更糟的事情？

　　可是万晓利却唱给我听：想捕捉一只美丽蜻蜓／却打碎自己心爱的花瓶／燕子飞回了屋檐下的巢／这一切没有想像的那么糟。他的嗓音如此朴素，他唱得如此朴素，他的配器也如此朴素，朴素带来的撞击竟然如此猛烈，仿佛用脸颊紧贴冰冷的刀锋。民谣的嗓子都是一样的，低恰到好处的低沉，棉布包裹生铁的音色。因为音色里的“表里不一”，民谣总是暗暗地摩挲感官，痒痒地流泪。它煽动起来的情绪是大片婉转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烟云般的忧伤。长久以来我的审美趣味里容纳的还是这样的小情调民谣，我熟悉它的气味。只是，这一次，万晓利却用生铁光芒掩盖棉布质地的演唱冲击了我的小趣味。

　　我得承认，粗糙是生命中曾经存在过的真实。

　　其实，我还是偏好万晓利那些关于青春的预言和寂寞的歌，尽管更多的时候他歌声中的现实更能击中人心，比如那首流传最广的《狐狸》。可是我真心喜欢的却是那首简单得无耻的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再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再走过去”哪一条大街小巷不曾被这样寂寞的脚步所覆盖？哪一种形式的成长不曾如此灌溉过相似的忧伤？究竟哪一种安慰能够让青春平安地散场，除了将寂寞从脸上转移到内心世界的角落里，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即便如此，我还是固执地相信从民谣吉他的琴弦上长大的孩子永远无法消除脸上的寂寞，那是他们敏感的表情，凭借着它才能够在人群中独特地行走。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属于水却拥有表情的自由自在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