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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子
　　　　
　　海南岛要建省了!
　　
　　海南岛要建成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
　　　　
　　1987年的九月份, 我在学校阅览室的<<参考消息>>上看到了这条消息. 和全国的许多热血青年一样, 我的心开始骚动了......
　　　　
　　　　 到海南岛去! 到改革的最前线去!
　　　　
　　当时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海南岛去, 但是, 刚开学不久, 没钱也没时间,只好强忍着焦急, 搜集海南岛的信息, 让我惊讶的是: 查遍了图书馆的所有资料, 竟然没有海南岛的信息. 最后, 在一本1983年9月第5版的<<中国地图册>>上, 才发现了海南岛的蛛丝马迹: 海南岛是广东省的一个行政区, 首府在海口,海口市地处海南岛北部, 是南渡江的入海口.海口市是海南岛的政治. 经济文化中心和主要进出口港. 主要工业部门为食品. 橡胶等. 手工艺品椰雕有名. 广东省的年平均气温是19--26摄氏度, 一月8--21摄氏度, 七月27--29摄氏度, 大致南高北低. 南海诸岛的二月平均气温是22.9摄氏度, 但八月平均气温不超过29.5摄氏度. 南海诸岛中的西沙群岛就在海南岛东南300多公里的海面上, 所以, 我估计海南岛的冬天不会太冷.
　　　　
　　有一天, 午餐时间, 几个青年教师嘴上发泄着对学校现实的不满, 嚷着要到海南岛去, 副校长白玉田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言不发, 突然, 他问我道:" 王老师, 他们都要到海南岛去, 你去不去?" 我吓了一跳,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吭声.
　　　　
　　不久就有不良消息传来: 化学老师张翔说吴中市一中的两个老师到了海南岛呆不下去, 又回来了, 说那里太穷, 根本没有工作可以安排. 但我去海南岛的决心已下, 根本不理会那些消息.
　　　　
　　终于等到了1987年年底的寒假, 我请假提前离校. 旅行包里塞满了夏天穿的衣服, 冒着冰天雪地的寒风, 从崇兴到青铜峡, 离开了我恋恋不舍的灵武县回民中学, 离开了宁夏回族自治区.
　　　　
　　离开美丽富饶的宁夏平原, 穿过腾格里沙漠, 到兰州. 从兰州到成都的路上, 在宝鸡看到了小河里的水, 心头一亮, 火车过了阳平关, 进入四川, 看到了地里嫩绿的小草和青菜, 一种放飞的感觉立刻开朗起来. 从成都到贵阳, 从贵阳到湛江, 终于到了广东省的地盘.耐不住长途跋涉的辛苦, 在湛江市霞山区粮食局招待所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 换上单衣, 寄存好羊毛大衣, 穿着狗皮靴子赶到了海安----广东省徐闻县和海南岛隔海相望的一个小码头.
　　　　
　　挤过嘈杂拥挤的人群, 我买到了去海南岛的船票. 竟然是下午的票! 区区十多海哩的琼州海峡光船票就花了三块钱! 从贵阳市到湛江七百多公里的火车不也才二十多块钱吗, 十几海哩就要三块钱! 心里不平, 却也无奈, 看到还有船没开, 问能否上船, 被告知需要5毛钱加快, 待到去加快, 又说没有位置, 好郁闷. 只好等到下午了.
　　　　
　　百无聊赖地呼吸着海风的咸腥味, 突然, 看到一个船员带着三个人去走后门了, 我急忙悄悄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看门的看到我犹豫了一下, 我友好地对他说了声, 再见, 竟轻而易举地混上了粤民413号, 乘风破浪, 豪情万丈, 直本海南岛.
　　　　
　　粤民413号客轮在琼州海峡里颠簸着前进,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 第一次乘坐过海的客轮, 兴奋, 激动, 刺激还有些许的恐惧. 八千里路云和月, 从宁夏平原来到南国风光的广东省, 似乎就是做了一个梦. 粤民413号在前进, 站在甲板上, 朝前望去, 海天相连, 看不到海南岛的一点影子, 我的心也开始有点忐忑不安, 孤身一人下海南岛, 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海南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2. 海口市--------大上海1937

　　　　
　　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 终于在海口新港上岸. 一出码头, 迎面而来的是位当地姑娘, 手托一个竹箩, 柔声道:"阿叔, 吃糖, 椰子糖很甜的!"

　 我楞了一下: 什么? 管我叫叔叔, 好象我们都差不多大啊, 怎么管我叫叔叔. 后面的人推着我往前走, 来不及多想, 反正要准备在海南岛呆下去, 有的是吃糖的机会, 我尴尬地笑笑, 说声谢谢, 直出码头.
　　　　
　　海口的天气更热, 人们都穿着夏天的衣服, 比我想象中要热的多, 从来没在冬天经历过这么高的温度, 码头附近已经见到高大挺拔的椰子树, 想起以前在越南电影中见到的椰子树, 立刻就想到了新疆的哈密瓜, 1986年年底去新疆时吃到了新疆的哈密瓜,两毛钱一条, 感觉很不错, 那椰子水应该和哈蜜瓜一样甜吧, 这次一定要把椰子水喝个够!
　　　　
　　急忙搭公交车到市内, 在教师之家旅社住下(就是今天海秀路的桃源酒店), 好象是4.5元吧, 四人一间. 洗把脸立刻出来逛海口市.
　　　　
　　教师之家旅社附近就是海口长途汽车站(就是今天的明珠广场) 沿着海秀路到三角池走到东湖, 那里都是求职的人, 东北话, 北京话, 四川话, 陕西话........ 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有的人胳膊上托着大衣, 手里拿着皮帽子, 上身的白衬衣敞着怀, 喜笑颜开地只说热! 相互问及起来, 自觉惭愧: 原来这些人大多数是30岁左右的人, 都是本科以上学历, 工作了好几年的人! 那可是真正的人才!! 我一个高中毕业的人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和个小学生差不多! 有人建议我去人才交流中心先报个到, 也有的人说去了也没用, 有学历有成果的人都在那里排队, 你去干什么? 现在海南还没正式建省, 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等海南正式建省了, 就好了, 那需要很多人的, 坚持下去, 只要坚持下去, 你就成功了. 是啊, 海南岛要建成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 要建省, 比那些特区都大的多, 坚持下去, 坚持就是胜利!! 说的人慷慨激昂, 听的人心潮澎湃, 坚持, 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 面包会有的, 一切都会有的! 最后他们建议我住到军区二所去, 那里住的都是求职的内地人, 信息交流方便, 也便于相互照顾.
　　　　
　　在这样的竞争环境里我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最好避开海口, 到最偏远的地方去可能会好点,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把狗皮靴子换成凉鞋! 我买了双当时在海南岛很流行的越秀牌皮凉鞋.
　　　　
　　海口的出租交通工具主要是摩托车, 就象<<大上海1937>>里面的黑色摩托车一样, 就是那种没有档位, 靠油门来控制速度的摩托车, "嘭嘭......" 跑起来屁股后面冒黑烟的那种. 仔细一看: 原来是我们老家济南生产的, 这在内地已经见不到了, 想不到在这里被保存了下来, 更奇怪的是: 他们把跨斗都安装在了车的左边!! 而在内地是都安装在右边的! 转完了解放路和得胜沙路, 才知道海口原来就巴掌大, 那些带有东南亚风格的建筑加上黑色的轻骑, 给人一种倒退50年光阴的兴奋和刺激. 对我这个从冰天雪地来的人说, 还有种异国风光的味道, (后来才知道, 海南岛的自然风光和东南亚差不多, 这就是后话了) 如果在海口拍30年代的电影, 根本就不用任何修饰!




今日之海口新港 2007.6.8




描述：当年的教师之家旅社,今日之教师之家酒店




描述： 当年之汽车站, 今日之明珠商业广场




3. 第一次吃椰子　　
　　　　
　　晚上，在海口公园附近，看到一位大娘在卖椰子，就很高兴的凑上去买椰子．可以喝到和哈蜜瓜一样甜的椰子了，心里有点激动．　以前看越南电影的时候，看到那美国鬼子喝椰子喝的多香甜！哈哈，今天我也可以喝到香甜的椰子水了．
　　　　
　　　＂大娘，这椰子多少钱一斤？＂
　　　＂阿叔，五毛钱一个．＂
　　　　　　　
什么什么，大娘管我叫叔叔，＂大娘，我是小伙子，你怎么管我叫阿叔？＂
　　＂是啊，你是年轻人我才管你叫阿叔，你大年纪我就叫你阿公了，你要是姑娘我就叫你阿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点晕，这是和北方截然不同的称呼习惯．细问下来，才知道，在海南岛，不知道对方年龄的情况下，管男的叫阿叔，管女的叫阿姨就行了．　根据年龄细分的时候，男人的称呼有阿弟．小弟．阿叔．阿伯．阿公，女人的称呼有小妹，阿妹，阿姨．阿婆．　（现在受到外地人的影响，已经不管姑娘称为阿姨了）
　　　　
　　阿婆给我砍了个椰子，我很小心地把吸管插进去，平心静气地慢慢吸入口中，怎么，不对劲，怎么一点都不甜，麻，辣，涩还带着点刷锅泔水的味道．
　　＂阿婆，　这个椰子坏了，一点也不甜，都臭了,换一个．＂
　　＂不会的阿叔，这是我今天刚进的货啊，肯定不会象甘蔗那么甜的．＂
　　＂肯定坏了，　怎么这么难喝啊？＂
　　＂阿叔，肯定不会坏，这个椰子这么老，放十天也不会坏的，不信你吃肉，肉好香地唻＂
　　什么，椰子还有肉？那就吃肉吧，　阿婆把椰子劈开，乳白色的肉就露了出来，挖出来，咬一口，好硬，真是够老了，慢慢嚼，竟然有股花生米的味道，后来才知道，老椰子的水有的人不大习惯，嫩椰子的水大多数人都比较适应，老椰子的肉硬，香，　嫩椰子的肉软，嫩滑，很嫩的椰子肉是胶体状的透明的，最嫩的和豆腐脑差不多．
　　　　
　　

4. 长途车上的赌局　
　　　　
　　第二天，我把狗皮靴子寄存在教师之家旅社，至今我都记得服务员给我的小铜牌是３６３号．
　　　　
　　昨天晚上,我在教师之家旅社研究了下广东省地图，发现西沙群岛的永兴岛有２平方公里大，以前也看过浩然的＜＜西沙儿女＞＞　被西沙儿女的精神感动了很多年，这次终于有机会亲临其境了，我准备先到三亚，再到西沙去．
　　　　
　　在海口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里，竟然遇到了刘易君一家，他们全家从甘肃来海南岛，夫妻带了一个几岁的儿子，非常巧的是，我们在兰州到成都的火车上遇到过，当时大家都说去成都，　后来在成都去贵阳的火车上又遇到了，我们都说去贵阳，再后来在贵阳去湛江的火车上再次遇到了，我们都说去湛江，这次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干脆我们海南岛见吧！想不到真的在海口又见面了．
　　　　
　　重逢的喜悦让人激动，但一问目的地，却又不乐观，原来他们一家选择的是万宁，我选择的是西沙，刘易君说我喜欢热闹，你去西沙干什么，２平方公里的地方，几天就把人都认过来了，没意思．我说我只是高中毕业，没有学历，去偏远的地方可能生存的机会大些, 因为大学生一般不会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非常巧的是我们乘坐的是同一辆车，该班次车要在万宁进站的，正好大家一路同行．
　　　　
　　车开后不久，刘易君考虑了一下，说他们也和我一起去三亚，大家有伴同行更好点．于是他们全家补票和我一起去三亚．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突然有人拿了副扑克牌出来，任意拿出三张牌，开始赌了起来，　于是，前后感到寂寞的人都参与了进来，我当时也是无聊，拿出１０元要押，刘易君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许押！　
　　　　
　　我的本意是不管输赢，　就此一次，并不想赌下去，既然人家是为了我好，也就罢手了，过了一会儿，他爱人拿出一百元要押，刘易君坚决不许，爱人和他吵起来：我就压一次，输了就不押了，赢了我也不再押．刘易君坚决不许押，　全车的人都看着他们．
　　　　
　　十几个人赌的火热，但很快就静了下来，一个人捅了下我的胳膊问我：＂他是你哥吗？＂　＂对，　我哥和我嫂子＂我回答道．　等到再没人拿钱出来赌的时候，赢钱的和几个输钱的一起下了车，北京的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伙子合起来输了４５００多，　其他人也输了１２００多．　
　　　　
　　刘易君突然问他爱人：＂你还记得去年?航谇拔胰ヌ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