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 `id`='30621' limit 1八 月 正 蓝 旗_内蒙古锡林郭勒游记攻略_山水旅游黄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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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月 正 蓝 旗

内蒙古锡林郭勒康辉旅行社 | 发布于2012-07-28 10:51:00 | 来源:转载 | 目的地:锡林郭勒
为这篇游记曾想过无数个开始,也考虑过各种文风,但后来多次梦回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原之后,才醒悟我走过的路其实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这次行记所能记载下的也许只如辽阔的金莲川草原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而已。我以下描述的这片土地,是察哈尔蒙古赖以生息的牧场,是“立时纳凉而居之我上都开平城,古来列圣避暑之我上都黄甸”,也是满洲统治者戕害黄金家族的战场,因之而有至今三百二十七年绵远之察哈尔左翼正蓝旗。

  在北行闷热而颠簸的大客车里,我仿佛听见三百二十七年前科尔沁额驸沙津的铁箭穿空之声。察哈尔蒙古,也是黄金家族最后的希望在箭羽的颤动中彻底破灭。布尔尼亲王坠下战马,鲜血汩汩而出,同行三十察哈尔铁骑回马死战,却在嗜财家奴们潮水一般的拙劣的飞箭中纷纷跌于马下。那一刻,是这个枭雄辈出的民族悲哀的开始么?曾被天下蒙古人视作圣地一般的察哈尔草原,从此却成了满洲人手中的一颗日渐孱弱的棋子而已。大清国统治下的蒙古弯刀不再让满洲人胆寒,龙旗下自此二百余年高枕无忧。而纵马北国,曾经开创无尽辉煌的蒙古民族,却在这一片表象的平和中任人宰割。

  在历史的隧道中再上溯三百一十七年,一支头裹红巾的农民军浩浩荡荡地从大同府北上,越阴山,军常无留行,直趋“执理九十九政之上都开平”。上都之周十八座烽火台上的十夫长们“晨起而登高眺望灿烂朝霞”,没想到却目睹西方滚滚而来的铁戈洪流,草原上如淌过一片红色的波浪。在来自中原的关铎将军指挥下,红巾军的战士们摧毁了九道铁骑防线而将松油火把扔上了大明殿的屋檐,无数珍宝累积而成之上都开平因而烟火缭绕七日而不灭。火光映耀着中原士兵血腥的长枪,一百零二年的繁华上都城顷刻成为废墟……。马可·波罗游记中的上都只成为历史上富足的瞬间,再不可追。

  这就是正蓝旗山川的回声么?蓝色的旗帜下那些美丽的姑娘呢?金莲川的微风吹过,撩起鲜艳的蒙古袍之一角,草原上响起朝阳般温暖的歌声。纯正的蒙古语在花香中飘荡,沁人心脾。那是我的另一个梦想啊!上都河流过我的心胸,荡涤去一切世俗的尘埃。四顾辽阔之绿野,此际感动,唯逆风而长啸。聊述拙文,志之。此行幸得友人相助,在此深谢之!

  (一)

  二○○二年八月二日夜,卧铺大客车上的炎热与汗臭之空气如浊浪滚滚,无孔不入,在翻越阴山前我汗出不止。午夜,车次丰宁。气温渐低而冷,蜷缩于车厢中却只能后悔没带长衣。车窗外月如钩,正是上弦之月。云层在天空飘荡,只露出明灭的十几颗星。丰宁全境尽在山中,车行甚缓。车中喧闹,时梦时醒。

  晨醒时正是五点,车行于多伦境内,草原之红日斜射来温暖光芒,车窗外无尽的草色让我惊叹不已。远处若丘陵之山也是绿意葱茏。多伦之名实乃“多伦淖尔”,汉意“七湖之地”。康乾之朝,曾屡次大会诸外藩蒙古于此地。也许是因清晨光线明媚之故,多伦的县城十分整洁。出县城西行五十公里即可至正蓝旗之敦达浩特。因修路故,客车绕行于无路之原野。即穿行于无尽绿海之中,颠簸摇晃,恍若一舟楫。数公里之后复上公路,路侧均有铁丝护栏,大约防范车恣意行使于草原之故。车离多伦三十公里而至正蓝旗境,即离元上都遗址不远。我嘱司机停车于至上都遗址最近之路口,其时为晨六时十分。此路口迤西,也在修路。后来得知此因国家近年“小城镇化”之国策所致。

  跳下车骤觉一阵凉风袭来,不由浑身一紧。而鲜艳的阳光却越过远处连绵的山脉直直射在我身上,深感清晨的太阳是那样的妩媚不可方物。大客车依旧摇晃着西行而远去,我孤零零地站在辽阔的草原之上。着背包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草地的起伏之上弯弯曲曲的。这么早的清冷的晨,动物们还没睡醒呢!步行了一段,有了些感觉,孤独的歌声因青山之遥远而杳无回声。可惜没骑在马上,便少了点气冲霄汉的豪气。清晨的草原竟让人感觉是嫩绿色,象十四、五岁的蒙古少女般娇羞,忍不住取出相机变换各种焦距一阵狂拍,确有目不暇接之感,犹觉美景不可胜收。路边五十米之外,有一些耕作的农田,但其实尽是沙化之地。步入其中,竟难知深浅,稀稀落落的栽植之物呈茫然无助状。此北纬四十一度北之温带草原,应该完全不适合耕作种植。但我国八十年代仍在内蒙大兴“农业综合开发”,其时之决策的确不够明智。国家的大政方针若掌控于不擅长于科学的人员之手,则民众何幸?侧光下垄间之沟壑竟若草原上撕裂之创口。步行里余而摆脱耕作之地。往前续行,路西则是真正完美之草原!我取出望远镜环顾四野,清晰可见数公里外之忽必烈夏宫,白色的宫殿散布于绿野之上;更远处是各色山川,偶尔有敖包堆于其巅,近处却如花的海洋一般。瓦蓝的天空因阳光的温暖而升起几缕白云。西面的地平线之上不知从哪儿出来几位骑马的牧民,领着棉絮一般的羊群出来放牧,不时随风传来隐约的“咩咩……”声。

  我背着纯净而温情的阳光,离开公路向着浸着露水的草原深处而行。不一会儿,竟完全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各色的绚丽一望无垠。明亮而浓郁的草色令人目眩,而在青草之上的花儿更是美得令人心碎。我随意地行走,使我前后左右,天地之间,全是这种美在移动,一直漫过地平线,漫入我的心底。这草原上饱含着深情与希望,让我想起正在成长的花季姑娘。我站在湿润的草地上,耳边活跃着昆虫的鸣叫。在这片草原上我本该没有回忆,可现在似乎有了回忆的感觉。想起自己走过的路,那些欢乐与哀伤……;之后抛去一切羁绊,便可以忘情于这纯朴自然的风物。在这秀美的草原上,我仿佛在等着那衣裾飘飘的蒙古姑娘。和煦的香风托起我的思绪象鸟儿一样盘飞起来,象是充盈着长调的旋律,我感到身体已经透明,仿佛醉于此间了。这天地间至美的原野,能永恒么?

  我终于在花的海洋中见到了金莲花,这世间的尤物“花色金黄,七瓣环绕其心,一茎数朵,若莲而小。一望遍地,金色烂然”(《口北三厅志》卷五《物产》),此草原蒙古语名“希拉塔拉”(汉意“黄色草原”)也正是因其金黄之故。而正因此花,金世宗完颜雍于一一六八年五月,以“莲者连也,取其金枝玉叶相连之义”将原名曷里浒东川更名为金莲川(《金史》);并从一一七二年开始几乎每年夏季都到此避暑,秋季返回中都(今
北京),此处遂成其固定之驻夏地。公元一二五一年开始,忽必烈受命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驻帐于滦河上游金莲川地区,征天下名士,建立了著名的“金莲川幕府”。金莲川幕府的建立,对忽必烈治理汉地乃至统一中国起了重要的作用。我第一次知道这花儿的名字,就是从“金莲川幕府”一名得来。当时只觉得这名称十分秀雅,定是汉家儒士所为。此处草原上的金莲花并不十分葳蕤,故不象文人记载的那样使草地一片金黄,但随着土地的湿润而越来越多。众花之中,唯有她是最高贵的姿态,亭亭玉立,傲然众芳,忍不住暗以平生所见貌美而典雅之女子喻之。步行中我每遇到金莲花之时,都停下脚步细细欣赏其独特优雅之美。她甚至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湖中采莲的情形,但此处却是关山之外,大漠之南。

  随着太阳的升高,草原上的动物们热闹起来。我行走间不小心脚碰了一个“蚂蚁冢”一下,结果一下子钻出来漫地的黄蚂蚁,在青草间忙忙碌碌而行,我很抱歉打扰了他们宁静的梦乡。不过,已经七点了,它们也该起床了。越往前走,青蛙越多,小小的褐色皮肤的青蛙,在似沼泽地形的草地上步履蹒跚,三三两两行走很缓慢,远没有江南青蛙的灵巧。蝴蝶在花草间翩翩飞舞着,蜜蜂趴着在蕊中睡眼惺忪地吃早餐,它们顾不上理睬我这个不速之客。

  在画境中行约一小时之后,遇到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将草地切开,但浅浅的河水几乎停止了流动。这就是上都河(蒙古语音为“上都音高勒”)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草原上的河,和邮票上的写意画不大一样。草原上的河不宽,这可能与地理环境有关。但据说以前的上都河也颇有气势,但恐怕不易再见到。沿着河走了一段,找到一枯水处,小心翼翼地踩着软泥到了河北岸,心中不由荡出那句“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河北岸更像是沼泽地,逆光下这“沼泽地”的阴影像波浪一般起伏,使草原更像绿色的海洋。我便在馒头似的“浪尖”上行走。但不得不很小心,深怕蹭着那些没见过陌生人的青蛙。

  渐往北行,而草渐矮小。北面有一小山坡,我便快步登了上去。却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大土丘,而且是夯土,有建筑用途之石块夹嵌其中,而且东面二十米外有同样的一个土丘。我看地图上的标记,上都遗址应在公路之北约四公里外。当时以为这大约是城外之建筑。但仔细观察周遭地貌,断续之丘实乃泥石夯筑之墙址。周围空寂,数公里之内无人可询。此对称之丘凸出于墙,实呈城门之貌。逾此墙北,丛生之芨芨草漫地皆是,蝗虫渐多。书中所载,芨芨草生于干旱之地,确乎如此。地上青草虽多,但远不及河畔之茂盛,而草间蝗虫鸣叫之声不绝于耳。地上不时裸露出大大小小的碎石,也有些残破的砖瓦杂于其间。

  步行略东,复上一长墙,墙上各种石块、瓦砾散布,其中很多能明显看出是建筑构件。此墙南北走向,与我初见之墙体垂直呈丁字状。因之我益信此为上都之故址,唯尚不知其具体之方位。沿墙北向径行,脚下时高时低,乃历经六百余年风雨之冲刷所致。行里余,一处墙体两侧生有榆树若干株,枝叶纷披极茂盛状,细察之,则每一叶皆有虫卵附于其上,不忍详视之而远避。榆树之北,高墙之上一片黄沙,约三丈见方。黄沙之下仍为石筑之墙体,此乃天空降落之沙聚积而成,非此地原生之物。再行,回视之,黄沙、碧草、绿树、青天、白云,宛若油画之境。步行间小腿不慎稍碰一荨麻,须臾即灼痛难止。尔后,我对此物再不敢轻视之。

  因见西北辽阔而东北尽是芨芨草,我误以为上都宫城当在此墙之西北,其实正相反。我下墙西北行,地表枯黄,只覆浅草,而脚下蝗虫糜集,终至每步均踏死数只之惨境。芨芨草的丰茂飘摇丝毫没有给这片草原带来风韵,相反,让我感到几缕苍凉。蝗虫鸣叫之声充耳,估计已达六十五分贝以上。常有成虫低空振翅而翔,屡屡撞及我身;若虫腾跃于地,或抱草而啃食。此等昆虫,繁殖极盛而危害其余生物之生存,着实可叹。

  已近九时,日上如洗之碧空,日光直灼皮肤,颇感烦热。以望远镜四顾,见西向远处有牧牛之人,诚乃下车后所见第一人,故极欣喜,而快步趋之。我大声呼唤,彼因其远而不能闻。遂近前以礼相问,乃五一种畜场的武老先生,其所牧黄牛,约有二、三十头,步于草间悠闲食之。我与武先生攀谈良久,而终知此地之详情,及遗址之分布。我所处之地,已在上都外城之内,我当初所步上之“土丘”,实乃外城墙体之一部。由是甚为感激,而摄影留念。武先生乃河北张家口人氏,汉族,五十年代末期因支援边疆建设而调至此国营种畜场。西北之山略近,山巅一敖包甚为著目。据载,外城形制接近正方形,每边长约二点二公里, 城墙以黄土板筑。现遗存高约五米、下宽十米、上宽二米的残垣。因牛群东行,武先生恐其越牧界而入上都内城,遂相别而去。我略感疲惫,便将身边蝗虫驱走,委坐于地,以酸奶、面包权作草原早餐。张口食之,但深恐蝗虫跃入口中。此繁殖力极强之生物,以其数量庞大之群体着实让人胆寒。我独坐骄阳下,臆想在此地兴办一鸡场,专以蝗虫为食……不觉哑然笑之。若果真如此,则蝗虫迁徙之时,鸡场也将随之搬迁。

  折向东行,一路瓦砾渐多,琉璃釉彩等物也颇多见。越内城之墙时,有一处墙体相对较为完整,白石磊磊,确为旧日城墙之貌。元宪宗元年,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的忽必烈授命刘秉忠在开平府的基础上督造开平城。后于中统四年五月,忽必烈下令将开平城升为都城,赐名上都。上都城依地势而建,体现了汉族传统的城市布局的同时也兼顾蒙古游牧生活的习俗,是一座富有特色的草原城市。诸多遗迹之考证无不证明了这一点。据有关考察报告,内城(皇城)在外城的东南部,呈正方形,每边长一点四公里,皇城城墙内为黄土板筑,外砌石块。现遗存之墙体据测量,高约六米,下宽十二米,上宽二点五米。城墙四角曾建有角楼。内城中芨芨草更为茂盛,越一纵穿内城之公路不远,而至上都之枢纽--宫城。宫城中遍布建筑之基址,其房屋殿宇之平面结构一目了然,使我慨叹古今之沧桑巨变。此时太阳隐于层云之后。基址之上,芨芨草之高者达四尺余,随风摇曳。便遥想七百年前,此处“馆娃春睡起。为发妆酒暖,脸霞轻腻。冰霜一生里。厌从来冷搪。粉腮重洗。胭脂暗试。便无限、芳秋气味。向黄昏,竹外寒深,醉里为谁偷倚”。此处风光,当是人世间最为巨大之反差。辉煌不在,繁华已去,昔日是天下蒙古人所建立诸政权之中心,数不尽的风流人物,如今却荒草萋萋,乱石碎瓦,偶有群鸟掠过,更显凄怆。

  至宫城之中央,拾阶而上,有大殿遗址,座北朝南,柱础犹存,或为清宁殿,或隆德殿。大殿之四周遗迹极为丰富,可见残存之石板,亦有考古发掘之痕迹。此殿居于城之中央,估计其地位类似北京故宫之太和殿。抚古追今,慨叹难已。殿后中轴线五十米外有一石人,面南而立,其形已然模糊,细节不可考,大约为一佩剑武士。向北百米有一夯筑之高墙,墙基极厚,若山丘,墙呈凹字形。墙后壁亦有许多建筑遗迹,当年也许为宫学苑或宫署也未可知。我步上高墙,而见一敖包。此敖包极简,无树枝亦无经幡,仅垒石而成。我依俗顺转之,且加石于其上。

  此高墙乃城中至高处,以望远镜望之四野,则城北部还有辽阔之草场,乃元代大汗的夏营地。城之西北山上,应有元代回回司天台之故址,而因其遥远,仅赖步行而往实为非分之想!据载,回回司天台所在之山名为哈顶台,曾建有承应阙,迄今仍留有高表的石基,其重约三吨;此台设于至元八年秋,毁于至正二十八年元朝灭亡,整整百年;末任台长郑阿里等,于次年被调往大明首都南京,去接任新职。元代之天文科学很是发达,此台功不可没。元政府曾组织有关人员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天文观测活动。这次观测共设南海、大都、阳城、上都、和林等廿七个观测点,时称“测景所”。其范围“东极高丽,西至滇池,南逾朱崖,北尽铁勒”,大约每隔十纬度就有一个观测点,以测量夏至日日影长度和昼夜长短。据推算,其最北面的北海观测点已达北纬六十七点五度的地方。这廿七个观测点中只有河南登封县境内的测景所仍保存至今,我曾在北京建国门外古观象台的展厅中见过登封测景所的详细介绍。在城之西北地面另一著名之工程乃是著名科学郭守敬设计的铁竿渠。郭守敬于大德二年设计建造此渠,将铁幡竿山的洪水引入渠河以供城中之用。这是我国北方草原唯一完整保留下来的水利工程。

  适是时,有大队旅游者驱车而至宫城,城中顿时喧闹起来。东行不远,即至宫城东墙。据载,宫城位于皇城的中央偏北,略呈长方形,东西宽约五百七十米,南北长约六百二十米,城墙内为黄土板筑,外墙以半米厚的石条为基础,上以横、竖交替的青砖砌筑,在内、外墙之间还夹有一点四米厚的残砖辅墙。城墙高约五米,下宽十米,上宽二点五米,宫城四角也建有角楼。宫城的东、南、西三面墙正中各有城门一座,东为东华门,南为御天门,西为西华门。望不远处宫墙之阙口,当为上都之东华门。北京的东华门竟与之同名,然如今之景貌,可谓天壤之别。越不高之宫墙,荒草之中仍可见元代引水工程之遗迹,诚乃郭守敬先生之杰作。当年上都城中,汉人之工于科学与技巧者,恐不在少数;高居官位而有深宅大院者,也非仅见。蒙古铁骑绥服八荒之地,此一上都,能容全亚细亚各种族于一城之中也未可知。七百年前的那一个季夏,金莲花盛开时必定人声鼎沸,马蹄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