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当年的沙皇俄国，后来的苏维埃联邦，再后来的独联体，曾经多么辉煌的帝国和显赫的强国，这些年来明显地处于一种无奈的休养生息状态，暗淡、沉默了许多。小时候受的教育，与她有关的故事，曾经学习、知道的东西很多，但一直没有去过那里。半个月前，终于有机会去俄罗斯出差，有机会感受这个昔日巨人的人文、历史还有风情。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她的美食与美酒。
到了俄罗斯才体会到“地大物博、人口稀少”的真正含义。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的飞机上向下望去，到处都是大片大片未被人类涉足或开垦的，覆盖着黑绿色植被的土地。在圣彼得堡，从机场到市区有1个来小时的车程。沿路除了广博的草地，间或的丛林，没有什么人烟。这座悠久的历史名城，加上郊区和卫星城，人口总共才500多万。众所周知，俄罗斯拥有极为丰富的各种自然资源。在莫斯科克林姆林宫的珍宝馆里，也向世人展示着他们引以为豪的各种稀有宝石、钻石和黄金等，俄罗斯出产的宝藏。
此次俄罗斯之行，去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两个城市。两者之间，我更喜欢圣彼得堡。没有莫斯科的喧闹、纷杂。圣彼得堡更像是一颗高贵的明珠，静静地隐谧在北方一角。这里有严谨壮丽的冬宫，典雅华美的夏宫，分别是沙皇当年的御用宫殿和避暑行宫。温柔婉约的涅瓦河尤如玉带般将圣彼得堡环绕装点，为她凭添了许多灵气与秀美。乘船畅游其上，您就进入了一个历史、人文、艺术的风情画卷。沿岸随处可见传统的建筑、古老的雕塑，或宏大或小巧的各式教堂，以及他们背后蕴含的故事，还有普希金等名人的故居，处处透出厚重的文化底蕴和高雅的艺术气质。与此同时，在俄罗斯，在圣彼得堡，还能深深地感受到世事变换，历史更迭和社会动荡带来的无法避免的创伤。一种经济衰退、停滞，造成的文化发展割裂的尴尬。骨子里依然透着无法掩去的艺术与文明曾经的辉煌，但这颗无力被珍视的明珠已外表蒙灰，黯然了许多。当年，因为圣彼得堡的天气时常阴晦，彼得大帝喜欢明亮的颜色，要求所有的建筑都是黄色、绿色或粉色等鲜亮的色彩。也许真是天阴的缘故，我竟然感到这细腻的涅瓦河似流淌着一丝忧怨。
作为文化的组成，俄罗斯的美食与美酒自然也很有特色。原来熟悉的美食就是那名气很大的红菜汤、大列巴，还有共产主义的“土豆烧牛肉”。意识中，总有俄式西餐像俄罗斯人一样粗旷奔放的印象。其实不然。这次见识到的俄式菜肴绝对是精致与精细的代表。印象最深的一道美味是奶油焗烤蘑菇。俄罗斯的蘑菇很有名气，味道极其浓郁、鲜美、纯粹。如果有机会去俄罗斯，一定别忘了品尝蘑菇的美味。这道菜肴，应该是用蘑菇、奶油、奶酪、黄油、白葡萄酒，及各种香料，先在锅中焗成很入味很厚重的浓汤，再放入小巧的浅底铁碗中，入烤箱烘烤而成。制成后，浓汤的表面形成一层质地韧且软的蘑菇和奶酪的薄饼，下面是经烤制后更加香浓的蘑菇奶油羹。味道鲜、香，浓厚；口感嫩、滑，细腻。
大家都知道，俄罗斯地区气候寒冷，当地民族喜欢喝烈性酒，甚而是酗酒。伏特加(Vodka)在某种意义上已成为俄罗斯的代名词。这次去俄罗斯亲身领略了俄罗斯人嗜好烈性酒，以及他们海量的程度。每顿午餐或是晚餐，无论俄式、意大利、或是中餐，Vodka是不需要被询问的必备饮料，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俄罗斯人喝起Vodka也很豪爽，一支大概2／3两的杯子，基本每次都是一口闷。特别是互致敬酒时，更是不需更多的语言。多少杯下去，都是面不改色，依然保持绅士的沉稳深沉，感觉就像是喝了白开水。每次每人半斤是常事，即便是午餐，下午工作时，也丝毫看不出任何酒精在体内的影响。酒桌上豪爽归豪爽，俄罗斯人的整体素质和修养还是很高的。记得在圣彼得堡机场侯机准备飞回莫斯科时，由于飞机故障，旅客前后三次被摆渡车拉来拉回。机场设施比较简陋，摆渡车里闷热窒息，大家在里面总共呆了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最后飞机延误两个多小时。即使这样，近百名候机的人，没有任何人大声喧哗、抱怨，甚至争执。有的是风趣幽默的笑意，至多是一脸的无奈。我想，这也是一种民族文明和文化内涵的体现。
俄罗斯人喝酒时，也有很多的讲究或是趣味。一次晚宴时，一位俄方友人跟我们同事叫板拼喝Vodka。他把酒杯放在手背上，直接把酒往嘴里到，似乎是在考验，喝酒之人是否还清醒，能否掌握平衡和控制自己。虽然，大家语言不通（俄罗斯能说英语的人很少，除了小贩常会讲流利的英语和中文），但是在喝酒上，特别是与同样海量的国人，还是很能相通、意会，并找到共鸣的。
说道Vodka，原来还真的不知道，Vodka是可以冰着喝的，应该是时值夏天的原因。一次在一家传统的俄罗斯餐厅中，看到身着传统服装的服务生，像对待白葡萄酒一样将Vodka放在一般冰白葡萄酒用的冰桶里。偶尔，我也尝试着喝喝这本地地道的Vodka。酒温比较低，酒精感不是那么强烈了，没有什么更多特别的香气，更加清纯爽口。多数Vodka给人比较干的感觉，后味中会有回甘。从配餐来讲，个人感觉冰镇的Vodka有点形似白葡萄酒，配俄式的冷盘很好。特别是鱼类。俄罗斯盛产各式各样或河水或海水鱼。无论什么风味的餐厅，头道冷盘中，一般都会有：肉类、沙拉和鱼类三种冷盘。冷盘中的鱼一般是鱼肉片，腌制和全生都有，视不同种类而采用不同的烹调方法。与鱼肉片相配的还会有鱼子酱，红色和黑色都会点缀其上。不仅美观而且美味。这些鱼类冷盘毕竟不是用火烹饪出来的菜肴，吃时多少会有些许腥气。特别是红色的鱼子酱，很鲜，也会更腥些，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受得了它在口中和回味中隐隐的腥味的。这时，如果您来上一小口Vodka，凉丝丝、清爽爽、酒薰薰，刚好压住了生鱼片和鱼子酱的腥味。冰镇的Vodka在口中没有任何烈性酒灼烧的感觉，也不会破坏和麻木生鱼片和鱼子酱给您的美味享受。
与美食做伴的除了唱主角的Vodka，也常会有葡萄酒作为配角出现。虽然此行时间短、行程紧、来去匆匆，没有时间逛当地的市场。但从每次就餐的各种餐厅的配酒和酒单，还有机场免税店里的酒，也能略见一般。相比主人Vodka而言，葡萄酒基本是进口。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西欧国家较多。美国、智利、澳洲等新世界也有，但品牌和品种较少。整体而言，葡萄酒不是消费的主流，种类有限，档次中低。
这次最有趣的收获是品尝到了格鲁吉亚的葡萄酒。格鲁吉亚在当今的葡萄酒世界里绝对是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原来曾耳闻、在书中也读到，那里是出产葡萄酒的地方。如果追溯历史，考古曾发现，位于连接欧亚大陆的外高加索中西部的格鲁吉亚地区曾是人类最早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的地方之一。前苏联时期，格鲁吉亚70％的葡萄酒销往苏联各联邦。随着苏联解体，格鲁吉亚的葡萄酒业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不仅产量锐减，连销售渠道也被破坏掉了。也是近几年，格鲁吉亚的葡萄酒产业慢慢开始恢复。因此，在世界其他地区，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那里的葡萄酒。到了俄罗斯，自然有了方便的条件。就餐时，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尝试格鲁吉亚的葡萄酒。这是一次很有趣的体验过程。几乎完全陌生的对象：格鲁吉亚葡萄酒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为数众多的非国际主流的当地葡萄品种；酒标上的文字均是俄文加上格鲁吉亚文。对品种，是未知；对酒标，是文盲，对于酒，就等于盲品了。前后共品尝到三款酒。除了一款半甜的酒，感觉很不好，另外两款酒还是不错的。那款半甜型的酒，香气和口感都比较怪异，真有点像国内有些三精一水的勾兑物。这是一次吃中餐时，餐厅配的酒。另两款干型的红葡萄酒，总体感觉规规矩矩、有模有样。其中一款，其复杂性、平衡感让人印象颇深。那是在一家传统俄罗斯餐厅品尝到的。这家餐厅不仅俄式西餐做得味美地道，酒单也是厚厚的一本，各国各地区品种数量非常全。可见餐厅的品位不俗。这款格鲁吉亚红酒，酒色深浓，泛着可爱的黑紫色韵彩。厚重的黑色浆果、黑莓，伴着精巧的干玫瑰花瓣的香气，在香草、巧克力及烟熏复合香气的背景下，随着酒液在杯中的摇曳而散发出来，层层叠叠。入口圆润柔滑，天鹅绒般的单宁舒缓地抚慰着口中的每份空间。伴着绵绵不绝的果香和酒香缠绵唇齿间。中等酒体，结构规矩匀称。没有很是突出的亮点和高亢的旋律，但是周正大方的酒质，就像邻家的故事、传统的乐曲，娓娓道来、悠悠奏出，亲切、熟悉、自然、舒服。兴致所致，气氛所染，不知不觉间，一瓶瓶的红色液体流入大家的口中，流过我的心间，也留在了时间和记忆里。
俄罗斯、圣彼得堡、格鲁吉亚葡萄酒，像凋落花儿依稀留存的诱人芬芳，像没落贵族无法冥灭的优雅气质，他们体现出的文化和美味让人叹服回味。
